人间绝色.(10)
喜欢这句文言文里有某个字,能让她明目张胆不被发现地写他的名字。
盛南:“最近考试了吗?你同桌还是那个女生吗?她学习成绩怎么样?”
如果告诉母亲甄心在班里成绩在末尾,恐怕她明天就会冲到学校让班主任调位;如果她学习成绩下降,那她一定会怪罪到甄心头上。
沈肆月淡定道:“反正比我好。”
母亲点点头,又问:“之前初中骚扰你的那个男同学是不是也在你们班?他要是影响你学习你告诉我,我去找老师!”
“妈,我说了多少遍了,他没有骚扰我,”想起过往某些经历,无力感兜头袭来,沈肆月不不愿再多说一个字,“我累了,想睡觉了。”
母亲还在喋喋不休:“早恋这种事吃亏的一定都是女孩子……”
沈肆月直接上床躺下,被子盖过头顶。
爸爸今晚应该又不会回来了,如果她有地方去,或许会做出同样选择。
爸爸是医生,妈妈是律师,都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在外人眼里十分登对,其实不然。
盛南当年其实是想留在北京的,可是在封建保守的外公外婆眼里,不管你成绩多好学历多高,不结婚就是病,不生孩子就不完整,女人就是要传宗接代。
于是她三十三岁那年终于扛不住压力,回到老家领不高却稳定的薪酬,再之后相亲、闪婚,结婚第三年有了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他们吵架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不避讳她。
爆发是在去年母亲参加同学聚会回来,盛南女士亲身经历了一次人生的参差:曾经同样被逼婚的同学勇敢反抗留学法国逃离原生家庭,留在北上广的室友已经做到投行MD,她的人生从结婚生子这一步开始一错再错。
她那么要强,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却将自己的人生答卷答得一塌糊涂,于是想要在女儿身上扭亏为盈,以此证明自己不是个失败者。
沈肆月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孤独、压抑、没有方向,听之任之,逆来顺受。
直到上一个盛夏,她遇见那个长着虎牙的少年,密不透风的晦暗人生第一次有裂隙,光猝不及防落下,让人措手不及,也让人有所期待。
她希望自己能和他近一点,哪怕只是成绩单上的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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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热得反常,明明入秋却总有几天燥热如盛夏。
周三是8组值日,组长安排甄心和沈肆月擦黑板。
沈肆月长袖校服里面穿了件没什么图案的白色T恤,中午最热那会儿就把校服脱了叠好放在一边。
午休时,阳光正烈,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睡醒时试卷黏在手臂,她皮肤白,脸上也压出红红的褶痕。
迷迷糊糊睁开眼,黑板还没擦,满黑板的数学题,旁边写了这一天的课表,英数语化、体生地物。
她起身去擦黑板,高一这会儿个子刚一米六,把下面的板书都擦得干干净净,还剩最上面几行,超出她能够到的最高范围。
班里同学往外走去上体育课经过她的身边,无人留意。
沈肆月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合身的T恤下摆往上蹿,露出少女白皙纤细的一截腰身,那块儿的皮肤没见过太阳,近乎反光。
顾桢还在座位,写上午几个任课老师留下的作业,眼镜放在一边,肩背挺拔俊秀利落,表情有些严肃。
他压缩所有能在学校的时间,晚上回家做好随时给妹妹辅导功课的准备,等妹妹睡下再继续刷题。
上课铃声响起前,他合上笔盖站起身。
后排的几个男生还没走,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顾桢无心留意,隐隐约约听到几句“腰真细”、“皮肤真白”、“内衣是什么颜色”……窃窃私语的声音压得低而猥琐。
对上他的视线,男生还咧嘴笑了笑,青春期荷尔蒙躁动,总有人控制不住动物本能,他微微蹙眉,尽是厌恶。
直到他经过讲台,后面几个男生喊:“沈肆月同学,最上面那行字你怎么不擦,要留着老师自己擦么?”
顾桢下意识看向讲台,女孩个子不高,擦上面的字很是费劲,随着动作,T恤下摆……他倏然收回视线,耳根发烫,那抹红因皮肤冷白发透而无所遁形。
沈肆月仰头踮起脚尖,全然没有意识到谁已经走到身后,直到少年骨节分明青筋明显的手抽走她的抹布。
她倏然回头,映入瞳孔的是少年下颌到脖颈的弧线,喉结清晰锐利,如同雪山冰冷的山巅。颈侧皮肤有种清冷的玉石质感,隐隐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脉络。
平直嘴角没有弧度,却意外的好像很软。
脚尖回落的瞬间心脏却跳到了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