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在哪里(40)

作者:仲绿

齐谦捂着头往下蹲,另一个人抱着他也蹲下。

那人吼她:“你有完没完?!真当我们怕你是吗?”

“你又以为我怕你们吗?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岑月披头散发,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有些癫狂的笑。

蹲在地上的两个人都噤了声。

岑月捡起自己的包,只她一个人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人,脸上都是伤,也压不住眼睛彻骨的冷。

“你们应该庆幸我发现得早,如果等到结婚或者生了孩子,我会让你们知道一个家暴犯的女儿会做出什么事来。当你们把别人的命当自己快活的垫脚石,你们的命也就不值钱了。”

“既然你们喜欢躲在阴沟里,那就夹紧尾巴老老实实躲着,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你们要是敢对其他人故技重施,我就会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败类!”

*

岑月走进医院大厅的时候,整个大厅出现一瞬安静。

一个满身是伤的女人一个人出现在医院,实在叫人浮想联翩。

以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面对那些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岑月第一次没有低头躲避,而是挺直了腰板从人群中走过。

看吧,随便看。

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会为别人的眼光而活。

第18章

chapter 18

听到开门声,坐在沙发上的张芸弹了起来。

看到是岑月,张芸原本通红的眼忽然泛了泪,说出口的话却带了刺:“你去哪儿了?电话电话也不接,是想急死我吗?!”

岑月关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知道这话是在担心她,照理说她该懂事接受,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对这种担心方式感到厌烦。

岑月没说话。

见她这个反应,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张芸收了收脾气,稍微往前走了两步,正要开口关心。却在岑月换好鞋抬头的一瞬间,看到她脸上的伤。

张芸扑到岑月面前:“你脸怎么了?”

“你去找齐谦了?他跟你动手了?!”张芸声音陡然尖利。

她无法接受自己遭过的罪,最后又落到岑月身上。

岑月却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前的人。

开口时,声音也是平静的。

“是我先动的手。”岑月说。

张芸愣了一下:“什么?”

“我跟齐谦打了一架,我先动的手。”

“你……”

“该讨回来的公道我自己讨了。”

又说:“我有点累,想睡会儿。”

岑月越过张芸,回自己房间,关门,反锁。

张芸站着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

这短短两天仿佛过了两个世纪。岑月一躺到床上,疲惫仿佛海水般涌过来,身体不断往下沉往下沉,在一片乱糟糟的思绪里,不自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最后是被母亲打电话的声音吵醒。

隔壁房间里,母亲跟人在电话里吵起来。

“你们家那些破事我不想再听,要死要活随便她,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一切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我怎么说话?我还要怎么说话?!人在做天在看,你们造了这些孽,你们不痛不痒的,还怪这怪那。那我们该怪谁?!我们做了什么,要遭这些罪?我们又该怪谁?!”

“…………”

岑月静默地躺在床上。

听这话,电话那头不是舅妈就是舅舅。

岑月翻个身,仰躺着,看着天花板。

不过半天时间,母亲的说辞便已经变了。

这大概就是,只有事落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究竟是种什么滋味。

当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可以置身事外的时候,就会随心选边站在自己想站的那边。

是非对错基本看自己的心情。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是错的。以前就算出现明明自己没有错,母亲却站在外人一边的情况,虽然她会觉得被背叛,被冤枉,痛苦,难过。而这些情绪根源不在于对错,而在于母亲没有跟自己站在一边。

就像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小孩子。

岑月忽然觉得这有些荒唐。

从床上坐起来,愣愣看着那面贴满奖状的墙。

隔壁的说话声停止,隐约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岑月看了眼窗外,已经傍晚,暮色四合。不知道是谁家正在做晚饭,菜一放进锅里,“嗞”的一声,仿佛都能闻见炝炒的香味。

岑月下床,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出去。

主卧的房门开着,母亲坐在床尾哭。

见她出来,只泪眼蒙蒙地看着她。

岑月心微微一揪,几乎快要条件反射地走过去跟坐在床尾的人抱在一起哭。

小时候,那个人每次发脾气动手之后,母亲或坐或跪,都会默默地哭。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拿着纸巾帮母亲擦眼泪。母亲会抱住她,仿佛抱住唯一撑下去的希望,会哭着说“妈妈只有你了”。然后她们两个就会抱在一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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