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负爱情,我不负你(出书版)(59)
没等春秋说话,小艾脱口而出:“春秋?”
春秋被吓了一跳,张口就问:“你还没睡吗?怎么这么快就接了?”
小艾睡眼稀松地回答说:“这个时间,又是无号码显示,不是你还能是谁啊?
“对了,前几天给你买了麻辣泥鳅,鸡公煲,还有花椒、辣椒各种调料,周末正准备寄出去呢,差点儿忘了问,火锅底料你那儿还有没有?”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春秋听后,竟撂下电话捂住脑袋号啕大哭起来。
春秋在小艾的世界里存在了十几年,她却没意识到;小艾在春秋的阴影里守候了十几年,她习以为常。他们一起看王家卫,一起看李安,一起读卡夫卡,一起读雷蒙德卡佛,一起看了两百部电影,就算是身处地北天南,隔着江山湖海。
他们一起品茶,一起酩酊,一起失眠,一起唱K……他变得爱吃抹茶爱吃榴梿,她对川菜越发情有独钟。从前,他是个怀揣诗与远方的文艺花美男,为了她,他变成了个甘愿接受平凡生活的脚踏实地的普通人。
有时候,小艾觉得春秋像是自己嘴里的一块口腔溃疡,强忍疼痛咬破它,心里想着痛过就好,哪知第二天更痛。
小艾想知道的是,自己与春秋之间是否真的能够互相懂得。不是包容,不是照看,也不是退让或者一味的宠爱,而是懂得。像解一道数学题那样,经过曲折和明暗,看清一个人的内心,如果不能,好像也没什么,生活中确实有很多不如意的时候。
春秋回国那天,小艾去双流机场接她。碰面的一刻,春秋没忍住,突然冲上前去给了小艾一个巨大无比的拥抱。
小艾虎躯一震,大半杯咖啡洒在手背上,烫得他龇牙咧嘴。
回酒店好好梳洗了一番,春秋提议说去春熙路一家新开的馆子,网上很多人推荐,评分很高。小艾齁齁一笑,说:“改天吧!晚饭我早都已经准备好了!”
春秋随小艾回到公寓,小艾拿日式小壶给她泡了绿茶,帮春秋斟好,自己转身进厨房。
过了好一会儿,小艾探出脑袋唤春秋吃饭,春秋放下茶杯进厨房,被一桌色泽鲜润的食物惊得瞠目结舌:“你把一整条街的外卖都叫回来了吗?这么丰盛!我去的是欧洲,又不是外太空,怕我在国外饿坏不成?”
“哪里有色香味俱全的外卖?这都是你出国这几年,我一月一道研制出来的。比如这道,看似咖喱,其实是椰浆;这道,看似辣椒,其实是红糖……来来来,快尝一口!”
春秋将一块儿红烧肉放入口中轻轻抿,味蕾瞬间绽放,跟着就红了眼眶。
小艾江湖人称“艾半斤”,一直保有“能喝半斤喝一斤,党和人民都放心”的信念。那天晚上,他高兴无比,把酒对月,自然喝到尽兴。
后半夜,夜色撩人。时差还没调整过来的春秋在窄窄的小床上辗转难眠。她打开电视机,将频道从头到尾草草翻了一遍就又关掉。后来,她干脆起身拉开一罐啤酒,抱臂站在窗前。从这里向外望,能看见被酒店楼角遮去大半的霓虹灯招牌,以及城市深处燃烧殆尽的万家灯火。
在某一个瞬间,春秋清醒无比。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只有在非常非常年轻的时候,人们才敢无比热烈地去喝酒,去跳舞,去放声大笑,去说走就走。不明世事错综,方能挥霍无度、透支自我;方能用尽全力地感受占有与被占有,咬牙切齿地讲述悲欢与离合。
在热血蓬勃的青春里,每一个动作都全神贯注,每一次前行都义无反顾,无论爱或恨、拥抱或推搡,还是计较或宽容。
后来,斗志磨损,热情凝滞,心怀“走便挥手”的痛快,方得知,喧嚣始于沉寂而归于沉寂,尘终归于尘,土终归于土。
这是二十六岁的最后一晚。酒劲上头,整个世界睡意蒙胧。冥冥之中,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两声。春秋睡眼稀松翻开去看,那串久违了的号码在屏幕正上方一笑而过—
“春秋,圣诞快乐。”
失忆少女勇闯布拉格
在热血蓬勃的青春里,每一个动作都全神贯注,每一次前行都义无反顾。
这件改变我命运轨迹的事儿,发生在星期二早上。
当我张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通过镶在天花板上的镜子,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波西米亚式双人床上。衣服七零八落散乱在一边,毯子上的流苏被踢得乱七八糟,并且……我的“熊出没”Bra已经滑到了膝盖处。
我屏息凝神地感受了一下,做梦吗?不然场景怎会如此逼真?接着,不遗余力地朝着大腿一顿狂掐,上窜的疼痛差点儿让我跳上窗台。抬头看时钟,2014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