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阎王(9)
如今见了如此懂礼数,尊重自己上司的牛头,凌楚云这才有了点自己是阎王的感觉。顿时,他就觉得这个牛头亲切不少。
亲切归亲切,再亲切也不能帮凌楚云解决面前的问题。
他说莫名其妙当上这个阎王的,地府的规矩他到现在都没摸清,冷不丁要他来断案,这根本就是为难鬼嘛。
凌楚云可怜兮兮的看向顾清风,用眼神求助。
顾清风看着凌楚云那张脸,对上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嘴角忍不住牵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来。他凑近凌楚云的耳边,低声说:“你先让牛头将事情经过说给你听。”
凌楚云会意,立刻转向牛头,高声道:“那什么,你先把事情的经过说给我听!”
牛头又施一礼:“回大人,此事是这样的……”
第七章 赌鬼张福禄
人的一生,无论是生时卒年还是所做之事,都会一笔笔记在生死簿上。而这些,在人死后便成了判定其罪行的证据。
牛头捉回来的这只鬼名叫张福禄,他爹娘给了他一个祈福求禄的名字,可他偏偏是个穷困潦倒的命。
张福禄生前烂赌成性而且逢赌必输,他输光了家业不说,最后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一并输了。可是他依然不知悔改,成天泡在赌场里,就算日子已经捉襟见肘,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他还是有一点钱就去赌桌上挥霍。不久之后,他算是把自己的命都输在了赌桌上。
那是冬天的一个阴雨天,连绵的雨水让整个镇上都显得萧条了很多。小摊小贩早早就收了摊,街边的店铺里也没什么客人。然而,此刻的赌场里却是人声鼎沸。张福禄裹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双手揣在袖筒里,在一张赌桌边走来走去,不时的把脑袋往人群里凑,看一眼战况。
他前些日子刚把家里的最后一间茅草屋卖了,得了一点钱,忍不住手痒便又来到了赌场里。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家底,输了这一次他就真是一无所有了。
可人有的时候就是不信邪,张福禄默默在心里念叨:“我就堵这最后一次,我倒了一辈子霉,也该转运了!”后一句话,完全是他的自我安慰。
或许是连苍天都觉得张福禄这一辈子过得太对不起他的名字,那一天他居然在赌桌上赢了钱。一连三把,张福禄赢了个盆满钵满。
张福禄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把赢的钱往自己怀里揣,一边哈哈大笑着说:“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我就说我要转运了!这次是真的转运了!”
周围的人大多都知道张福禄是哪号人物,见他这个倒霉鬼居然转运赢了钱,纷纷都投来奇怪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怀疑他是不是出老千,也有人说他说不定根本就是动用了什么妖术,要不然像他这样一个逢赌必输的人怎么会突然转运?
不管如何,那一天可谓是张福禄的人生巅峰了。
当时,若是他见好就收,也就没有后面那些事儿了。偏偏他这个人丝毫不懂得什么叫作“见好就收”,得意忘形之下,张福禄的赌兴更盛,卷起自己那破破烂烂的衣袖,一条腿搭在凳子上,他抬起那骨瘦如柴的胳膊,擦了擦自己的脸,嘿嘿笑着:“老子今天转运了,要把这些年输的钱都赢回来!”
一个赌鬼的回光返照,没有人当真。因为所有人都相信,他办不到。
然而,事实却让所有人咋舌。张福禄还真就像是如有神助,一连赌了十几把,把把赢钱。不消一个下午,他就赢了好几百两银子的银票。
赌坊的老板见了,心里也犯嘀咕,难不成这张福禄是真的霉运走到头开始行大运了?
那天赌坊里很多人都输了钱给张福禄,大家早早就结束了赌局,心中带着晦气各自离开。赌坊也赔了不少钱,最后只好以有急事为由,早早关了门,几乎是把张福禄给赶出去的。
张福禄没皮没脸的笑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回去的路上,他买了一只烧鸡,一只烤鸭,还有两坛子酒。他还特地去寿材店买了蜡烛纸钱金元宝,还买了一个纸扎的小丫头。一路上哼着不成调的歌,心情大好的回去了。
张福禄早就没有家了,他卖了最后的茅草屋之后只能栖身在一间废弃的义庄里。
义庄不知何时开始被废弃,里面残破不堪,布满蜘蛛网,连张像样的桌子椅子都没有,只有一张高高的神案还算完好。神案上有半截神像,神像的上半身不知去向,只留下个小半截,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神。神像前还有一个小香炉,里面的香灰还在,这应该是原先的守庄人留下的。想必原来的守庄人在这里供奉了不知什么神佛,用来镇压义庄里的冤魂,以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