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风吹过那个盛夏(18)

作者:叶淅宝

当年高三最后一个学期,知夏也是这样度过的。

那会儿,她接连两次模考的成绩都不理想。

知晓雯急得嘴角一直起泡,拖了同学的关系,送她去一个叫陈思河的老师那里上课。

那老师早年是高考命题组的成员,在家长堆里被传得神乎其神。

无论家长出多少钱,她都不答应一对一,必须几个学生一起去她家上课,学费还贵得离谱。

尽管如此,没有一个家长不心动。但名额实在有限,能去上课的学生,都是家里既不缺钱又有门路的。

那年陈思河一共收了十个学生,其中五个是京藤的,三个是北屿的,还有两个是十三中的。

这三所学校都是市里顶尖的学校。

其他学校的学生和家长,很大可能连这位老师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即使是在北京,不同区、不同学校的教育资源,差距也极大。

和知夏一起上课的,有一个是她所在班级的班长,一个男生,高一高二成绩不太显眼,高三却突飞猛进,连着两次模考都进了市里前五名。

上课时,陈骏就坐在知夏旁边。

他脑子确实好使,做数学题做得极快,通常知夏刚读完一遍题,正要演算,他就哗啦啦在纸上写出了答案。

最烦的是,他写字的声音特别大,像是生怕身边的人听不到似的。

知夏好脾气地没去理会陈骏。

谁知中途休息时,陈骏主动和她说话,他说他这学期也搬到了清水花苑住,以后可以一起去学校上课。

知夏不做声。

陈骏便说:“你这两次考试都考得不怎么样,不会是还想着盛怀风吧?”

知夏当时抬起头,直视着陈骏,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骏一愣,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语气轻蔑地道:“他现在在哪儿,钰成吧?就那个破烂学校,人去了就是废了,想想也考不出什么好成绩,他家是不也挺穷的?”

知夏依旧盯着陈骏,她一向好脾气,以至于给人一种错觉,那就是谁都可以在她面前说三道四。

她冷下声音,不无嘲讽地说道:“他再怎么样都比你好,你爸爸去年性骚扰女员工的事儿,让你很光荣吗?”

陈骏立刻变了脸色,骂骂咧咧地起身离开。

“吱啦——”椅子拖地,发出十分刺耳的声音。

知夏坐在原位上没动。

陈骏的爸爸做企业做得很大,去年忽然被爆出性骚扰的丑闻。

不过陈骏投了个好胎,他姥爷的背景很厉害,最终舆论被改写,变成了那个女孩儿为了讹钱而造谣。

虽然消息被压了下去,但知夏听大人们聊天,知道确有此事。

那女孩儿后来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屡屡被威胁,还数次割腕,却已经没有一家新闻媒体敢接她的投稿了。

知夏很少这么刻薄,更讨厌拿对方父母和家庭说事儿。

但陈骏,犯了她的原则。

下课后,知夏把陈思河给的资料和全部讲解,以及她自己做的笔记,全部拍下照片,发给了盛怀风。

……

今天,知夏已经不用再为一道导数题,或是一道电化学的题目而发愁。

但她看着那些背着书包、哈欠连天的身影,心头依旧,不自觉地,微微一酸。

她加快脚步,叫的车已经到了,停在小区门口。

上车后,司机错把她当成京藤的学生,问:“今天周六还上课呀?”

知夏说了声“没有”,想了想,也没打算再解释。

因为不知道如何解释,她突然要去银河巷的行为。

周六不堵车,司机很快把车子开到了银河巷的巷口。

下车后,知夏茫然地看着四周。毕业后,她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

偶尔坐车从外边经过,她只远远地看一眼。

因为是周末,银河巷里很冷清。知夏看着京藤的后门,门上有一把锁,进不去。

不过她原本也没打算进学校,只是在巷子里走走。

狂风也不见踪影。

也不知道它现在还在不在这条巷子里流浪。

朱遇打了个哈欠,把脸盆的水往巷子里一泼,正要转身回店里,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熟悉,他俩也实在也算不上熟悉,但这姑娘给人留下的印象,朱遇觉得自己到临终前都能记得。

这可真是一狠人儿。

他“喂”了声,“您干嘛呢?没看到人家没开门呀,您搁这儿鬼鬼祟祟看什么呢?”

知夏正站在咖啡店的门口,向里边望去,听到这没好气的声音,诧异地转过头来。

几米之外的小卖部门前,朱遇穿着光膀子的白背心儿,胡子拉碴地站着,手里还拿了一个红色的脸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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