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绒庄园+番外(89)
Bianca·Tallinn不止一次被人说过和她姑妈长得像,但很少有人敢直接提及她们的性格作风也相似。
Bianca不着痕迹地再次上下打量珏书,裹紧肩上的毛巾,径直离开了。
白天有了这样一出,后面直到晚上珏书就再也没见到过Bianca,准备晚餐时后厨安静得异常,珏书怀疑是Carlyle趁他不在和一众七嘴八舌的厨娘说了些什么,但他去问艾米莉,艾米莉却矢口否认,坚决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珏书洗漱完没多久,正准备提醒艾米莉晚上睡觉尽量不要打呼噜,一位一向待珏书不错的女仆绕过长餐桌,递给珏书一封信。
白色的信封被蓝色的火漆蜡封了口,摸起来硬硬的,很厚,珏书在艾米莉的注视下小心剥开火漆蜡,里面是Carlyle提过的,专属于他的不一样的邀请函。
邀请函的四个角全部用了烫金工艺,灯光照在上面,像会流动的金色的溪水,正面印有晚宴的时间和地点,酒店的名字听起来略微耳熟。他翻到反面,蓝色墨水绘出一片藤蔓缠绕的月季花,落款是Carlyle的单名。
珏书说“不想去”绝非故意置气,一场标准且隆重的生日晚宴是什么样子,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来。
光辉璀璨的水晶吊灯,薰浓馥郁的香水气味,舞池里随舞姿翩跹摇晃的裙摆,觥筹交错,目酣神醉,上流社会自有上流社会成熟的一套社交礼仪规则,珏书若是要硬挤进去,和自己每天必定从月季园揪出去的杂草有什么两样。
况且他手臂上面目狰狞的伤口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淡化,像个图腾,永久地烙在珏书的皮肤上,甚至,灵魂里。
艾米莉见珏书盯着邀请函不吭声,推了推他的肩,语气里满是欣羡:“晚宴请柬欸,你记得回来给我带点好吃的。”
珏书将请柬塞回信封里,送到艾米莉面前:“那你拿着这个去吧,反正应该没人认得我这个名字对应的脸。”
艾米莉被珏书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以为说错了什么话,过了半晌才问:“我就开开玩笑——你怎么啦?”
珏书说“没有”,兀自坐进被窝里,背对艾米莉,叫她关灯早点睡觉。
艾米莉安静了一会儿,嘀嘀咕咕两句珏书听不懂的话,很快床板咯咯吱吱地响了起来,珏书睁着眼睛,黑暗如期而至。
搬到艾米莉的房间后珏书失眠的症状有增无减,尤其艾米莉夜里容易说梦话,絮絮叨叨的一大堆,不是鸡零狗碎的八卦就是对她父母的怨言,珏书难免怀念起他在三楼,盈满花香的房间里边听Carlyle念书边打瞌睡的许多个晚上。
这晚艾米莉刚说了两句梦话,珏书就起身走到了桌边,请柬依然安静地躺在桌子上,他轻飘飘地捏在手里,联想到船票、定居证明和盖了章的通行证。
钢笔手绘的月季花密密匝匝地挤作一团,珏书重新放下请柬,趁时针距离到达十二还有一段时间,突然鼓起勇气,想去看看Carlyle睡了没有。
珏书总是改不掉喜欢在夜里离开房间乱晃的坏习惯,为了让借口正派一点,他先朝月季园那边去了一趟,借月光剪下一把缀有露水的月季花,然后费劲地抱着一大束花往回走,在心里盘算待会儿门开了要怎么开口。
是要假装自己只是来送生日花束,还是尽力和往常一样,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要抱紧他,心跳时快时缓。
然而没走几步,珏书的目光越过花苞,注意到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也在往他这边靠近,最后停在他面前,抱走了他手里的花束。
花实在是太多了,有两枝漏掉在了地上,珏书呆呆地看着那双在月光下像涌动春风的湖面的眼睛,脚如同生了根,一动不动。
Carlyle一手抱住花,另一只手碰了碰珏书的脸,笑着问他:“怎么,花不是给我的吗?”
珏书没反应得过来,忍不住问他:“是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还出来。”
Carlyle弯腰捡起地上的两枝花,把它们全部放在喷泉的大理石水池边,顺便按住珏书的肩,让他坐下。
喷泉在夜间不工作,耳边一片清净,Carlyle掌心的温度渗透到身体里,珏书听见Carlyle一本正经地说:“我从书上得知,人晚上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因为胡思乱想到处乱跑。”
珏书辩解道:“我才没有到处乱跑。”
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花:“生日花束,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还有呢?”Carlyle问他。
“还有什么?”
“我的生日礼物,”Carlyle提醒他,“不是有人说,让我来槲寄生下吻你。”
“你看见了?”珏书的脸滚烫,眼神躲闪,“领带夹才是礼物,那张贺卡是、是我想不到祝福语,随便写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