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童叟无妻+番外(150)

作者:寄山海

一瞬间容音的脸色变得刷白,盛暑时节,她却仿佛掉入冰窟。

“容清河?谁?怎么听着耳熟?”岑鹤九皱眉道,“是容家的亲戚么?”

容音露出一个惨然的笑,竭力维持镇定,“原来如此。当年的那些事……原来您一直都知道。您全都知道。”

“这个‘全’字就抬举我了。”刘叔心痛女儿的失踪,也不顾客人在场,直接烦闷地点了支烟,“当年我和老邓,还有你们的父辈,关系都是相当好的。你以为当年出事后,我俩为什么宁愿丢掉传了几代的老本行,不惜欺师灭祖也要苟延残喘,隐姓埋名到现在?”

“因为你们知道云深的秘密。”容音顿时笑开了,了然地说。

刘叔挥挥手,烟雾随着他的动作散开,“我都说了,你太抬举我了。我们不知道什么云深的秘密,但是容清河这小子的脾性,我多多少少还是知晓的。云深的老巢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否则我和老邓也活不到现在。这个一会再讲,我现在先问你们,他们好好的为什么会盯上宛宛?”

一句话倒把容音问懵了,难道不是刘卉宛先惹了唐门的事,才被云深注意到的吗?可是从刘叔的态度来看,他是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那当时岑鹤九……

接收到容音疑惑的眼神,岑鹤九打了个圆场,“这个……刘叔,会不会是因为宛宛经常跟我和容音见面,才被人当作目标盯上?”

刘叔却愁眉紧锁地摇了摇头,“不会这么简单。那些人不是没脑子的混混,绑人肯定有更值得深思的意义。”

“您是说……”

“我问你们,宛宛这阵子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岑鹤九回味这句话的意思,眼神骤然严峻,“您的意思是和她的能力有关?那些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我和容音,而是……一开始就把宛宛算在计划内。”

他们觊觎刘卉宛的能力!

刘叔颓然靠着沙发,“我为什么把宛宛从小就约束起来,不让她碰我们老本行那些东西?你们只知道我是想带着我刘家的后人在这世上苟活……实际上我知道,自己的女儿打一生下来,就有着比我强的多的天赋。我害怕啊。我害怕再看见当年璄州的惨案血海。亭修是懂我的,他顾及我们这些老友离开璄州后的安身之所,为了和我一起保护宛宛,留下了一个镯子,这镯子原本是一对。”他说到一半,意味深长地看着容音,“另一只,你父亲留给了你。”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第125章 忆少年43

容音几乎是弹起来的,一把扣住刘叔的肩膀,“您……您说什么?那镯子,宛宛也有一只?是我父亲留下的?您是不是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父亲到底为什么会死,我母亲去了哪里?我母亲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因为怕事所以丢下我和我父亲跑路的,对不对?”

岑鹤九担心她现在的身体经不住这种情绪刺激,站起来拍拍她的肩稍作安抚,“容音,你先冷静一点,慢慢说。”

慢慢说?

容音抬起头,大颗的眼泪随着她的动作砸落在地,她眼圈通红,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

是啊,原本她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早是既成事实的事情,她已经能平和面对。但是现在面对可能只有一点点希望的线索,原来她还是不能控制情绪。原来她一直都高估了自己。

“其实你跟鹤九都是聪明的,这么多年,对于亭修的死因,你们肯定也有自己的猜测。都说他是触犯了道门严禁使用禁术的规矩,怕牵连你才果断自尽的。这件事是真的,没人冤枉他。”

“不可能!”容音几乎要摆脱岑鹤九拽住她胳膊的手,眼里酸涩发胀,视线一片模糊,“不可能,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会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说他触犯禁术?我父亲那么多年与世无争,他根本连一丁点利益之心都没有,他连当家人的位子都可以不要,从小教育我的都是淡泊名利与人为善!可是这个世界还给我们什么?刘叔,你今天就在这里当着我的面,凭良心告诉我一句——你真相信我父亲是触犯禁术畏罪自尽的?”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说法,可能会觉得是对亭修的污蔑。你说的不错,你父亲一生正直……”

“那你就不该相信什么畏罪自尽的说法!禁术是什么?是人命官司!你们说他触犯了禁术,就意味着他杀了人!”容音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刘叔和岑鹤九顿时都沉默了。

容音像是终于力竭,胳膊往外挣的力度也在岑鹤九手中软下来,她此刻就像一个无力与世界抗争的孩子,慢慢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中间放声大哭。

道门对容亭修的死早就有了定论,可是这么多年她都执着地想要寻找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结局。

因为她从来不信那个既定的结局。

一个会杀人的人,怎么会教给她那些不能伤害别人的道理?

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怎么会可怜一只被众人唾弃的妖,冒着同样被唾弃的风险半夜顶着风雪去救它?

如果他真的这样不堪,至少也该留给她一个解释,而不是留下一封信,连最后的面都没有见到就“畏罪自尽”。

她不相信。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容亭修生性澹泊,但绝不是惧于承担责任、敢做不敢当的孬种,否则作为他的亲生女儿,容音会第一个瞧不起他。

刘叔抽着烟在屋里来回踱步,紧锁的眉头皱出深深的纹路。他等容音平静下来才继续说:“岁弦,我知道你很难过,亭修当年出事,你以为我和老邓就不难过、不心痛吗?你以为我们的难过、心痛,只是因为好友犯了错所以替他汗颜吗?你错了。亭修心思缜密,胸有城府却从不害人,我们是知道他的无奈,知道他在权衡之下做出的选择,所以更加替他悲愤!我从来没有污蔑你父亲的人格有问题,我甚至很欣慰你能相信他,可是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替他翻案,更不应该平安活到这个年纪还反过头去追究云深和容家的纠葛!”

容音擦干眼泪,方才悲伤的情绪已经很好地收敛起来,剩下的只有满脸坚毅,“没有人能替我决定我应该做什么。刘叔,宛宛是我们没有保护好,我们今天原本是来向您请罪的。我会救出宛宛,并且扳倒云深替自己正名。当年容家把我提出族谱,现在我会正大光明地回到容家,替我父亲翻案,替我母亲正名,也为自己争一口气。”

至于云深那些以前折磨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刘叔听了这话反而更加痛心疾首,“争什么!岁弦你怎么还不懂,你父亲当年留下镯子给你的用意就是不想让你争!他只求你平平安安,更不愿意看到你为了他和易晚去争!这件事你们能不能别管了,你知不知道,亭修当年就是为了……”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刘叔如临大敌地止住话头,容音平静地反问:“为了什么?”

“为了保全你才自尽的。你现在这样自己往枪口上撞,是想把你地底下的老子气活。”他掐灭还剩一半的烟,反过去责备岑鹤九,“还有你,这么大个人了也是不知分寸!岑氏就留下你这么一根独苗,回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有什么脸回璄州!我要是你爸妈,现在恨不得你隐姓埋名,只要能活下去就行。你倒好,开了个风水店我懒得说你,现在还纵着岁弦一通胡闹。”

岑鹤九这下就听不得好话了,牛脾气上来比容音还冲,“刘叔你说这话我就不赞同了啊,宛宛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丢的,本来也该我们去找回来,还有,我家可是被灭门了啊,血案顶在头上,我还能当个懦夫苟活下去?”

刘叔突然瞪他,岑鹤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刘叔我不是说你,我是一时嘴快说话不过脑子……”

“我知道,你前几年也吃了不少苦。”刘叔深深叹气,“那些年我自保都来不及,又根本不知道你流落到哪里,什么忙都没帮上。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你和岁弦这些年流落在外,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不为过,我问心有愧。宛宛我会自己去救,云深的老巢,我会自己联系道门里的朋友一起去打听。忘虑,岁弦,你们两个就真别掺和了,这些年我也是有些积蓄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先出国避一避。现在是法制社会了,云深的手再长,想伸到国外去也得周折几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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