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童叟无妻+番外(125)

作者:寄山海

“敢说出去就杀了你。”

他的确有无数个机会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她。

容音咬着牙,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取而代之的却是幼小的心灵中冒出的狠毒邪念——不就是杀人么?机会是平等的,在他可以杀掉她的无数个机会里,容音也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杀掉他。

虽然后来一次都没成功过。

可能……是真的一次都没成功过。

容音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过去,方才深吸一口气,从那种压抑的回忆中缓过来。她抬起头,对上岑鹤九安抚的眼神,“太累了就在我肩上靠一会。”

“我没事。”容音揉着眉心说道。

岑鹤九抬头注视穿白大褂的女生,“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特地对我们说这些,应该不只是为了过过嘴瘾吧?”

“不然呢?”女生冷笑,齐刘海长发垂在胸前,显得她整个人更为阴森,“我说的话没有人相信,正如有的人死了,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刘卉宛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有过交集?社团活动?不对不对……”

女生再次发出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转身将他们甩在后面。

容音突然意识到一丝怪异,刚要抬头喊住她,教学楼里却突然涌进一股赶着来上课的人流,很快就将那道瘦弱背影彻底淹没了。

“怎么回事……都奇奇怪怪的。”喵萝极其纳闷儿地自言自语,“好了吧,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没什么事我也赶紧去教室上课了。”

岑鹤九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敢缺课小心我告诉你爸让你好看。”

喵萝忿忿地走到教学楼门口,看着离岑鹤九有段距离了,才回头冲他怒吼道:“岑鹤九,你太卑鄙了!你这个卑鄙小人!”

说完一溜烟跑得没影,根本不给岑鹤九教训她的机会。

“小兔崽子长本事了……”岑鹤九气闷地扇风,一打眼看见容音精神不振,极为别扭地抬手摸了下她的脑门,“……还好吧?别是被我传染了吧,你这体质是真不行,还得多喝热水。”

“你属唐僧的?”容音睨他一眼,这一眼却软软的丝毫没脾气,她一抬脚,岑鹤九就马上屁颠屁颠跟上去。

“去哪?”一边跟着还不忘一边拧开矿泉水递给容音,活像是容音的小弟。

“不知道,我冷得慌,你陪我出去晒晒太阳。”

岑鹤九纳闷儿地抬头看了眼骄阳似火的天气,再看看容音阴沉的脸色,愣是把那句“要不还是找地儿吹空调吧”咽了回去。

可以。容音高兴不是?容音高兴他就高兴,容音不舒服他就浑身一百个不得劲。

他们漫无目的地往回走,炎热的天气,容音依旧穿着长袖的黑色山本裙,她掀起袖子瞄一眼早已愈合的伤口,黑色的淤痕久久不散。

一股冷到骨子里的阴气自那伤口处蔓延到全身,容音觉得,她现在像极了一具任人宰割的死尸,无数的食腐虫都爬到她身上来想要分一杯羹,很快她就会变得只剩一副空荡荡的骨架,别说脑子和记忆,就连她这个人都会荡然无存。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那个不屈不挠的容音,一口牙咬到现在,一分怯都不露。

眼前的事情已经够闹心的了,就算她悲春伤秋哭天喊地,也没有任何用处。

从教学楼走出来,阳光耀眼。

岑鹤九取下挂在胸口的墨镜戴上,顿时多了三分咄咄逼人不能直视的光芒。

“风骚。”容音就看不惯他这副到处装比惹桃花的模样,太欠揍了。

“你不就喜欢我风骚吗?”岑鹤九不置可否,站在教学楼门口四下张望。

路过的女孩子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偶有一两个颊带红晕,目光娇羞。

容音才不上他的当,“你什么样我都不喜欢,谢谢。”

“那你应该喜欢我这样——要是有姑娘看上我,你就可以早日脱离苦海了。”岑鹤九拍拍她的肩膀,往莲池走去。

“渣男。”容音不屑地翻翻白眼跟上,“不过你还是这样比较好看。”

“真的?”

岑鹤九臭屁地挑挑眉,还没等他沾沾自喜超过两秒钟,容音就毫不留情地捅了他一刀,“还是把脸盖住比较好看。”

“……”你是病人你说什么都对。

岑鹤九在脑子里过完这句,突然就想摘下墨镜怒摔——特么老子现在不也是病人吗?大家都是病友还不能互相让着点儿了?他到底是哪辈子作了孽。

“今天这事,你怎么看?”岑鹤九靠在木桥的围栏上,这一块刚好被柳树遮出一小片树荫,下面就是水光浮动的莲池。

“我没得看,脑子转不动,困得厉害。”容音往下瞟了两眼,心中估量把围栏踢断是否可行。

岑鹤九热得心烦意乱,非要拉着她聊点什么,“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

容音懒懒抬眼,“放。”

“你当初在燕丘的时候,那么拼命地帮宁归玉,真是为了你父母留下的那镯子吗?”

岑鹤九拼了老命冒雨爬上锁龙山,看见她那副比他还拼命的样子是真吓坏了。容音当时对宁归玉,明显没有下杀手——她从一开始就打算放玉娘的魂魄自由。

而后来她对于镯子的丢失,并没有表现出一开始如他所想那样的留恋。

容音向来是个行动利落爱恨干脆的人,假如有什么事让她去拼命,那一定不是出于任何其他外在原因,而是她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那样做的。

就像她来忘虑阁接的第一个单子,拿到岳宁犯法的证据时,容音第一时间想的永远不是那些条条框框,而是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

所以岑鹤九想了一圈,觉得也没必要和容音绕圈子,又换了个问法,“你为什么要帮她?”

容音也答得干净简单,“我看见她,就好像看见当年的自己。所以我帮她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帮她,就好像是帮了我自己。”

魂魄被几百年如一日地困于囚笼之中,是非常痛苦的。灵魂饱受煎熬,怨气积累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最终不仅自己无法从噩梦中解脱,还会违背自己的本愿,杀死越来越多无辜的人。到最后,怨气蒙蔽双眼,甚至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后代。

可是当年的深渊中,从没有人向容音伸出援手。

她活着出来了,但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出来的。她有一身铮铮傲骨,却被世道逼着从最肮脏污秽的烂泥臭沟中爬出来,从来没有人救她,却从来不缺人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冷酷无情。

“那镯子,你真就不要了?”岑鹤九似不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说起来他是有愧疚的。当初是他揣着明白心思装糊涂,放任她去捅锁龙山那个鬼窝,后来自当救兵去找她,却连她父母最后留给她的东西都没找回来。

这让岑鹤九觉得很挫败。

谁知容音接得坦然,“不要了,镯子已经发挥了它最后的使命,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岑鹤九倒是惊了一惊,“你又有算计?什么目的?”

容音突然笑了,鲜少染上笑意的狭长双眼中有引人泥足深陷的渊潭,“回答你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岑鹤九挪不开眼,迎着她的目光挑衅地笑回去,“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多了解她,怎么会看不出她的笑里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去锁龙山找我,是第几次到燕丘?”

“第一次。”

“在上山之前你没有提前去过燕丘?”

“没有,那几天我在璄州——我家坟被人挖了,我回去重新布局。”

“我知道。”容音将头发别到而后,“我知道了。”

前后知道的是两个事情——知道他家祖坟被挖了,知道当时在燕丘村子里,修玉人说的那个桃花眼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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