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死了的那年(77)
拉开半边窗帘,意外地他在清晨的早上收到了一大簇白刺玫,附赠着一张卡片——早上好,祝愿你一天心情好。
江言清抱着白刺玫高兴了一整天。
往后的每一天,江言清都能收到一簇白刺玫,天气越来越冷,已经不是白刺玫生长的季节,对方到底是从哪里摘来的,又为什么会送给他?
江言清找出一张新的明信片,正面是位于意大利阿马尔菲海岸边日晒的沙滩,风景也很美。
背面他把所有的疑问都写在这张纸上。
第二天江言清在早上收到了新的白刺玫和一张他的照片。
对方很久没有给他拍照片了,照片是江言清精神好点去阳台望风的情景,背面跟着一行子——在疗养院花园里,逛一个下午,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要我去花园?”
虽是这样问,下午江言清还是主动提出去疗养院花园晒太阳的计划,把陪护给惊住了。
邓普斯说了很多回要江言清出去走走看看有利于他的康复,江言清总也不乐意去,费劲了口舌都没让江言清心动。
今天下午毫无预兆愿意了,邓普斯和陪护都很奇怪。
下午,江言清穿得很厚实,出了病房。
从进入疗养院到现在,江言清对这块的地形并不熟知,今天他才知道疗养院楼下的花园很大很辽阔,和他家楼下的小区花园一样热闹。
陪护推着轮椅,江言清坐在轮椅上,耳边是小朋友的嬉戏。
今天太阳光微弱,照在人身上没什么暖意,却很舒服,和他整天待在的病房是不一样的两个世界。
江言清脸上有着淡淡的舒心,接着他收到了一簇白刺玫,是一位年纪六岁左右的小孩送给他的,他愣了一下。
白刺玫和他以往收到的一般无二,漂亮纯白地绽放着。
“还有这个,给你。”小孩软糯地递给江言清一张照片,摸着还有点温度,像是刚用立体照相机拍出来的。
照片上的主人公依然是江言清,被白纱布遮住整颗脑袋,缩进衣服里只露出半张脸颊坐在轮椅上。
拍照的角度很好,江言清觉得他看起来没那么丑。
背面写着两行字。
——兑现承诺回答你的问题。
——白刺玫在附近采摘。为什么要送给你?没有为什么,因为你很像白刺玫,它很适合你。
江言清并不觉得白刺玫适合他,白刺玫坚韧只要温度稍微高一点随处生长,是春天的象征。
不像他,是光秃秃的枯树枝,风一吹就倒。
小孩还围在江言清身边,看表情是想求夸赞。
江言清拍着小孩的脑袋,“你很厉害,能告诉我,这些是谁交给你的吗?”
小孩指着一边,嗓音黏稠着,带着点撒娇地道:“是一位哥哥给我的,他给了我一颗糖,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江言清听后猛地回头顺着小孩指的视线望过去,并没有人。
他有点失落,毕竟对方在他最灰暗的日子里带给他温暖,他也想见见对方。
转念他又一想,即便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但他知道了对方的性别和年龄,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
江言清回到病房把瓶子里的花换了,换上新的,虽然花有凋零的时候,但他每天都拥有新的花,他的花永远不会凋落。
之后的日子里,江言清成功度过了最艰难的药物戒断反应,每天晚上身体还是疼的,好在痛感逐渐下降,他仍旧还没到完全康复的地步,还得继续留在疗养院做后续的恢复治疗。
疗养院的生活枯燥乏味,江言清每天的期待变成了等待那位神秘男人送的礼物,只是量越来越少,和最近的天气有关。
白刺玫在严寒时不会开花。
等花,等待每天短暂的回复信件,是一天中最期待的事。
他们每天都有互动,每次江言清回复对方时,会赠送小饰品,逐渐的江言清也成功得获取到对方的一点信息。
对方的姓是首字母X开头,江言清会叫他X先生。
X先生:今天只摘到一点花,或者你喜欢别的什么花,我送给你。
X先生:下午阳光很好,很适合晒太阳,太阳也很适合你。
X先生:今天疗养院的饭好吃吗?身体有不舒服的吗?
X先生总是喜欢说一下日常的事情,江言清更想知道关于X先生更加具体的信息。
江言清:为什么总是送我花却不愿意当面送给我?
江言清:天气变得很冷了,白刺玫摘不到没关系,你送我什么都高兴。
江言清:我可以见你吗?
每次江言清询问对方是否能见面,总是被对方下意识的忽略转移着话题。
今天江言清收到新的卡片和花,X先生说最近天气变凉了,要他别总是在阳台上呆一天。
江言清每天会去阳台坐一会儿,下意识寻找神秘的X先生。
从抽屉里找出一张新卡片,江言清仍旧不厌其烦地问对方——为什么总是不回答能不能见你的问题?是害羞吗?
陪护端着饭进来,催促着江言清收拾东西快点吃饭。
江言清把最近陆谊寄给他的书签一起放在窗台上,书签的样式很特别,非常难得,他很喜欢。
盯着那些东西,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病床躺着。
希望这次对方能够正面回答他。
江言清无趣地准备吃饭,惊喜得发现今天有小蛋糕吃。
他每天的糖度被严格控制住,荤腥和高糖食品是不能出现在他的餐桌上的。
“邓普斯说偶尔可以放松一下。”陪护解释着。
“这蛋糕……”江言清记得这家店的蛋糕很出名,糕体绵软,奶油不腻,造型漂亮,因此店门口排队的人非常多。
疗养院地势偏僻,驱车很久才能开到市区的蛋糕店里再排队,除非是非常特别的人,不然谁会浪费这么久时间买蛋糕?
江言清不认他在某个人眼中是特别的人。
“送的。”陪护简单说着。
“送的?”
“嗯,听说是小朋友过生日他妈妈买的。”
“哦。”
陪护岔开话题,“今晚早点睡,明天得做体检。”
“好。”
体检是江言清在疗养院里最害怕的日子。
一旦有指标不合格,邓普斯会一直询问陪护他最近的近况,然后这个不许那个不许,再吃一堆的药,江言清觉得他以后康复了,看见药片都会恶心想吐。
第二天江言清被迫一大早起,体检项目得进行一天,他得听一天邓普斯的唠叨。
结束时已经是晚上7点钟,江言清的身体又困又疼,他歪在轮椅上抱着自己的手臂昏昏欲睡。
总算到病房,江言清忍住困顿的睡意,取下窗台上的白刺玫和新的卡片。
——昨天忘记问你,晚餐好吃吗?
江言清盯着字迹,昨天的晚餐的确很好吃,他是怎么知道的?
江言清隐隐有种预感,总觉得昨天收到的小蛋糕和X先生有关系。
隔日,江言清去找这一楼的护士长,试图询问一整层楼住院病人的名单。
但护士长拒绝了他,说是涉及到病人隐私,不能随便告诉他。
江言清只好无功而返。
X先生依然拒绝回答他身份信息的问题。
江言清想,X先生要是普通的正常人,应该是很乐意和他见面,而不愿意相见的原因,可能他是个残疾人,或者身体有缺陷?
疗养院不乏有伤残的患者。
于是在最新递给对方的卡片上,江言清明确表达了对残疾人的友好,绝对没有歧视的意思。
X先生:好,我知道了你没有歧视,但为什么聊到这个?你身体不舒服?
江言清泄了气,看来X先生并不是残疾人,那么不想和他见面的原因是长相丑,怕自己嫌弃?
他从不以貌取人。
第二天,江言清特地请陪护给他买拍立得拍下他现在样子,照片的背面写着:我现在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