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gile(11)
之后青池洗过澡,对大河内说了句“晚安”后,把走廊和室内的灯关了就进了卧室。背靠着墙壁,抱膝而坐的大河内,在走廊的一片黑暗中,终于意识到自己要不得不赤裸着在地板上过夜了。走廊没有被褥,所谓的床就是坚硬的地板。明明只躺过一次,背部酸痛得无法入睡,就立马起身了。尽管是七月天,赤身裸体过夜也多少有些寒冷,于是大河内就抱着两肩蹲着过了一夜。
无法入睡,头脑里绵延不断的都是对青池的诅咒。(p78)拿刀子狠狠捅这个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的男人,把他从悬崖上推下去,开车把他撞飞出去…穷尽各种能想象到的残忍手段杀了他。想象着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跪在自己面前乞求饶命的姿态。对如此凄惨的自己来说,这是仅有的安慰了。
一整晚眼都没合过,看着四周的黑暗渐渐淡去。不知从哪里透过来的阳光在走廊上落下,公寓外边逐渐响起了日常的喧嚣,此时卧室的门哐啷一声打开了。
“早上好。”
青池粗鲁地来回抚摸着,像狗一样蹲坐着的大河内的头,之后便把锁从卫生间解开了。被锁链扯拽着,不自觉地想要站起来时,青池态度傲慢地断言道:“狗不是站着行走的吧。”大河内四脚着地跟在青池身后,被牵到了洗漱间,随后被命令“坐下!”。
刚换成用狗的姿态蹲坐,脸就被沾湿的毛巾擦拭着,牙齿也被刷过了,薄薄的胡须被剃得清爽干净,连头发也被青池的手,以不同于平时的微妙差别梳开。
全部装扮整洁后,大河内被牵到了卧室,青池命令他换衣服。内裤、衬衫,还有袜子,穿上这些在平常不过的东西,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开心。一整套西装都穿好后,青池很随意的解开了把大河内困在地板上一整晚的项圈。
一边单手拿着公文包,一边穿鞋。回过头时,看见站在走廊的青池对自己轻轻地挥了挥手,
“下班后不要绕道,直接回家。要是晚上游荡回来晚的话,我可要惩罚你哦。”
打开公寓的门,外边有醒目的蓝天,还有繁忙的车声。这才是自己的“日常”。
就是由于那备受屈辱的夜晚,如今处在使唤人的立场,自己对这样的现实总有种违和感。难以置信赤身裸体地被锁链锁着,抱膝蹲坐着的自己,竟然穿着西装正常地工作。但是觉得难以置信不也很奇怪吗?这原本就该是自己的日常生活啊!
大河内至今从未觉得工作像现在这般有趣。虽然也有察觉到自己并不适合这种工作,大河内依然把现在工作当成谋生的一种手段坚持着,但同娱乐分得很清。但是今天觉得工作也是很愉快的。
没有凌辱,处在把自己当成人对待的集体中实在令人开心。想要永远这样工作下去,想要乞求精准的秒针移动的慢一些,再慢一些,情不自禁地满脑子都是这个愚蠢的妄想。
这种想法不免虚无,时间不理论是对于别人,还是大河内都是公平的。因为一下班就不得不回家,所以做些可做可不做的杂务来打发时间。大河内思考着索性打个电话谎称自己因为工作太忙不能回家了。把工作当借口的话,觉得那个男人会说“没办法了,就那样吧”之类的,理解自己。
尽管曾觉得是好主意,下午七点一过,不知不觉惶惶不安起来。大河内觉得不管理由是什么,自己要是不回家的话,一定会被那个男人斥责的。但是,如果他没发觉那是谎话的话……不想回去。现在自己还是不要再触他逆鳞为好,说不定他会就此放过自己。要回家吗?不回家吗?这两种心情在心里争执不下。好几次拿起公文包,走到门跟前,又再次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相同的事情重演了几次后,大河内终于向门外飞奔了出去。
既然决定回家,那就越早越好,虽然有定期车,大河内还是特意跑到公司前面打的。明明公司的职员现在才开始四散下班,大河内说了声“有急事”就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大河内气喘吁吁地站在公寓的门前。做好心理准备,打开了门。最先引入眼帘的是,玄关里好多只乱扔一气的鞋。突然间,响起了连心脏都连带真震动起来的重低音。立体音响加大的音量,外加上吵杂的人声。走廊里烟雾迷蒙的,满是烟味。
“你,谁呀?”
从客厅来到走廊的男人歪着头看着大河内。大河内还想问对方是谁呢。是个左耳带了许多耳钉,茶色头发的男人,至今连面都没见过,更别提说过话了。男人抱着胳膊,冷不防地“啊”了一声,
“莫非你就是那个大河内?!”
被看二十左右,比自己年轻的男人不用敬称直呼姓名,实在令人不愉快。
“喂,青池,你的狗回来了呦。”
年轻男人朝着客厅大声喊道。不一会儿,青池就来到了走廊,一看见他的身影就觉得厌恶的大河内低下了头。从距离很近的青池身上散发的酒和烟的气味扑鼻而来。
“欢迎回家。散步开心么?”
一边温柔地低语着,青池把手里的项圈给大河内打上,“吧嗒”一声锁上了。
“请脱掉衣服。”
站在青池身后的年轻男人笑眯眯地看着这边。只有两个人的话,自己还能勉强忍受,但现在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衣服,实在感到抵触。不能违抗青池的命令,但又下不了脱衣服的决心,大河内紧握着双手盯着玄关那些散乱的鞋子。
毫无前兆地突然猛拉锁链,失去平衡的大河内脸朝下摔倒在走廊上。西装从背后被剥掉,衬衫被蛮力撕扯,前襟裂开,扣子也四处飞散。伸到胯间的手轻而易举地把皮带解开,内衣连带着裤子也一下子被褪去。
下半身打了个寒战。丝毫不理会因被剥得一丝不挂而羞耻得蜷曲着背的大河内,青池接连用劲拉着锁链。跟不上青池的速度,大河内中途就陷入被强拉硬拽的困境。因为过于粗暴,项圈摩擦着的皮肤很是疼痛,但是就连“住手”这样的人类的语言都已倾诉不出了。
被拖进客厅的那一刻,青池停下了脚步。那么吵杂的人声就在大河内进到房间里时突然静下来。唯独立体音响流出的重低音在房间内回响着。
只是一味介意着因强拉硬拽而擦伤的手脚和喉咙的大河内,注意到房间里的异样气氛也是在此刻。客厅看起来像刚进行过一场盛大的餐饮宴会,一对长方形的沙发被众人舍弃,五六个男人围着一个单人沙发聚集着,沉默地注视着自己和青池。没有震惊也没有轻蔑,犹如舌头一样舔舐着着自己的灼热的视线,让人觉得难受,大河内卷曲着背想要逃离众人视线的侵犯。
坐在沙发一端,带着细框墨镜,看起来三十多的男人,摸着自己短短的络腮胡子,低声问了句:
“这条狗,多大了?”
坐在旁边魁梧男人膝上的金发年轻人,明明是个男子,却奇异地举止娇媚,用女孩子般甜蜜柔媚的声音说:
“三十一岁哟,连那儿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呢。”
毫无防备地被青池朝着臀部踹了一脚,受到惊吓的大河内向前飞了出去。由于锁链过短,喉咙被紧紧地勒住,像青蛙一样“嘎”的惨叫了起来。仿佛都觉得很滑稽一样,大家哄堂大笑,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大河内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心正在下沉,消失……即使此刻有人在自己面前,但也没一个人同情自己。这些人都是敌人,是青池的同伙。
胡子男站起来,用悠闲的步调缓缓靠近大河内。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用那赤裸裸的视线在大河内身体上来回巡视着,接着转到自己背后。大河内看见他蹲下做出窥视自己阴部的动作,惊慌地并拢了大腿在地铺上蹲下。
“判断狗的好坏,先要从审视全身的毛色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