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61)
慕月西几番趁仙鹤打哈欠想溜出去, 总被神出鬼没的仙鹤一翅膀扇回去。
仙鹤摇身变作老书生, 抑扬顿挫教引道:“天君对你寄予厚望,方赏你这些书籍, 你莫要辜负天君一片苦心。”
苦心个屁,分明一肚子坏水。
慕月西心里骂咧咧回屋, 孑然为她定制的课程表已方方正正贴墙上。
读完三十车书籍,约莫大概需要十年。
慕月西拾起一本书抖抖抖, 抖成斗鸡眼,“大师兄, 让我在院子里读十年, 我头发都白了,我会疯的。”
孑然将对方霍霍一桌子的书收拾妥当,自从天宫返回后, 她一本未读。
“我问你, 好好的, 你为何招惹九殿下,先前如何答应我的,入天宫不闯祸,这三十车书籍便是你闯下的祸,我会亲自监督你读完。一日两卷,读不完不准吃饭休息。”
“……”大师兄被师祖上身了不成。
慕月西想了想,她出不去,大师兄也出不去,难不成这是怪她连累他了?
始作俑者确实是她没错,但这次两人都有责任,若非大师兄揍人那么狠,彻底惹怒那影妖,现在也不会被关禁闭。
先前九重天上,见她被茴香伤了一时冲动狠揍人的感动瞬间被冲淡不少,这个大师兄怎么秋后算账。
况且,真不是她一人的错啊。
盯一眼桌上摞半人高的书籍,慕月西盲抽一本,“读就读,历经高考的人还怕读书不成,等我读完就把这些书全烧了。”
孑然叹口气,瞧着面前这个不长进的少女。
此事皆由她挑衅九殿下而起,她这性子不磨一下,早晚出大祸。
若非他一早瞧出九茴香有问题,此次天宫一行,她必遭重罚。
慕月西瞧一眼手中书,《九章算术》。
高考数学都不及格,没兴趣,她手一扬,直接将书仍了,盲抽第二本。
《奥义妙华经》她瞪大眼瞧着上头的密密麻麻的符号,苍天啊,十个字九个不认识,这是甲骨文还是天书啊,手一扬又仍了。
第三本,《七经心咒三十六轮回》。
光看名字就不想读,又仍了。
第四本……第五本……一摞书被扔的只剩一本。
慕月西盯着蓝皮封册上的《阳关三叠》四个大字看得直打瞌睡。
天君真有才,送来的书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偏门的难记的晦涩的都送来了。
孑然将她仍了一地的书一一拾起来,重新放回书桌,翻开桌角的《阳关三叠》,“此乃乐理之书,便从这一本开始吧。”
“一本我有兴趣的都没有。”慕月西上下眼皮打架。
“你倒说说你对什么书有兴趣。”
“《母猪的产后护理》。”
“……”
趴桌上的人很快打起呼呼,孑然放掉书本,背手走出门,吩咐扫院子的小白骨,“骨头,炖肉。”
慕月西是被肉香香醒的,她睁开眼顺着肉香味从窗口望出去,小骨头炖了一大锅红烧肉,院中的红炉锅里冒着香喷喷的泡泡。
她颠颠往外跑,门口被一道无形结界给拦截。
慕月西摸着鼻子。
行,是你们逼我不走寻常路的,门不通,她跳窗户。
不料窗口的结界更牢。
孑然悠哉躺在山楂树下的躺椅上,小骨头从锅里捞肉,慕月西啪啪拍窗户,“不让吃饭哪里力气读书,大师兄你快放我出去。”
躺椅上的孑然,懒洋洋道:“《阳春三叠》读完,放你出来。”
慕月西随手翻了几页,“大师兄,看不懂。”
“看不懂读出来。”
慕月西端着书呲牙,流光峰主摇着风流扇子大摇大摆走进小院,不客气地坐在搁着四菜一汤的石桌旁,抄起筷子夹红烧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师妹不来吃么。”
“老流老流,你劝劝大师兄,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吃饱了会读的。”
流光峰主夹一筷子肉放嘴里嚼,露出美食博主般夸张的表情,“香,真香。灵犀啊,我劝你认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红烧肉。”
……
屋内少女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流光将自带的美酒倒入玉盏,掀眼皮瞧一眼对坐的孑然,“哎,你这爹系男友不好当啊。”
见人不搭理他,流光招呼趴树杈上的老鹤,“鹤君下来喝两杯。”
仙鹤很没出息的落地,“老夫恭敬不如从命。”
“孑然也来一杯。”
“他从不饮酒,鹤君咱们吃着喝着。”
外头三人成席,慕月西趴书房捂住咕噜噜直叫唤的胃,没想到大师兄玩真的。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叛逆劲上来,慕月西仍了书,使劲踩踩踩,她偏不读,不信大师兄眼睁睁瞧她被饿死。
外头三人吃过中饭,约了晚饭,外加一顿小烧烤夜宵,她在书房拍得手发麻跺得脚发肿,孑然也不给她撤开结界。
慕月西委屈地拾起地上的《阳春三叠》,拍掉上头踩出来的脚印,委屈巴巴看起来。
……
一大早,小骨头在院子里熬佛跳墙。
慕月西双手撑在上下眼皮上,终于将桌上的书读完。
她顶着黑眼圈,有气无力拍窗户,“读完了,真读完了,要了老命了。”
院角池塘喂乌龟的孑然,一甩飘逸素袖,破开门窗封印,慕月西顿时满血复活,放羊似得从门内跳出来,端起小骨头刚煮熟的一蛊子佛跳墙……吹吹吹,吹凉后喝了个底朝天。
先前池子里的锦鲤被慕月西的唢呐吹去见佛祖,孑然又豢养一批新的,喂完鱼儿的孑然走到餐桌边,瞧着打饱嗝的少女,“师妹,今天想读哪一本。”
“……”
接下来的几天,每当她犯懒耍混不想读书,孑然就用老招。
直接将她关书房,然后吩咐小骨头做各种好吃的,最终以她忍不住妥协乖乖读完书换取一桌子美食。
慕月西啃着红焖猪蹄,大师兄真是抓住她软肋了。
作为合格的干饭人干返魂,她对美食是一丁点抵抗力都没有。
这日,她摁着头皮读完一本古籍骈文正疯狂扒拉米饭时,悬壶峰主造访。
郁老日常来给大师兄送补药,偷偷将慕月西唤到旮旯,塞给她一个小玉瓶,“可还记得当初你答应替老夫试药。”
慕月西大惊失色,险些忘了这一茬,盯着手中的小瓶子,“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郁老你看我被关禁闭读书都快读死了你还让我试药,要不你直接给点烈性毒药,让我一了百了吧。”
郁老脸皮一青,“言而有信,这可是你当初信誓旦旦允诺老夫的,老夫才不听你耍嘴皮子,臧红丸终于研制成功,你服下试试。”
郁老临走前掏出个小本子塞给她,“记得写下心得。”
慕月西端着药瓶。
臧红丸,就是那个藏红花的亲戚。
这老头对制药究竟有怎样的执念,听闻他那张老脸皮青红紫绿黑白黄来回切换,就是试药试出的后遗症,自己魔怔了,又惦记上她了,真是太衰了……
她又想起起当初郁老凑她耳朵边说的那句广告词:他好你也好,谁吃谁知道。
难不成……是春~药?
她被关禁闭,若吃了这药,总不会拿小白骨发泄,更不会找上趴树杈的老鹤,那么院子里就只剩大湿兄了。
郁老真是她助攻。
想到这,她猥~琐一笑,掀开药瓶子,欲将里头的药丸倒嘴里,突然又顿住。
想到这些天大湿兄对她的可恶态度,是该让他长长教训了。
主动不如被动,被动不如互动。
慕月西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于是挑了个月黑风高夜,偷偷将药丸放入大师兄日常补药里。
三更半夜,她呲着森森白牙,敲开孑然的卧房。
“大师兄,我想吃小鸡炖蘑菇,小骨头去山谷采月菇去了,走前吩咐我给你温药,方才我不小心睡着险些忘了,你快趁热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