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27)

作者:久陆

李田峰没想到会有人来找,躲开叶涞扔进来的石头骂了一句。

叶涞已经从玻璃窗翻了进去,扶起浑身还在发抖的孙玉豪,把他裤子给他穿好。

“叶涞,你来凑什么热闹,那年你跑了,”男人一身酒气令人作呕,露出恶心人的笑,提了提松松垮垮的皮带,“怎么?是想跟我们一起吗?”

叶涞想到了以前李田峰难为自己的时候,头痛欲裂的大脑让他失去了理智,抄起孙玉豪身侧的椅子对着李田峰的肥脸砸了下去,凳子四分五裂,杀猪一样的哀嚎声穿透木屋划破雨夜。

李田峰的惨叫声跟刺鼻的血腥气刺激了叶涞,冲上去摁倒捂着脸的李田峰,膝盖死死压着他肚子,握着还在手里的凳子腿一下接一下砸,直到惨叫声越来越小,只剩越来越弱的呼吸跟呻吟。

孙玉豪从恐惧中回神,看到旁边浑身湿透的叶涞已经打红了眼,他手里的凳子腿上全是血,不停挥起又落下,他反应过来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上去拉开已经彻底失控的叶涞。

“涞哥,你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叶涞被孙玉豪一拉,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还在发抖,地上的李田峰已经面目全非,瞪着眼张着嘴干呼吸。

“你有没有事?”叶涞扔了手里的木棍,手掌反撑着地面,气若游丝。

“我没事,他就,打了我,没把我怎么样。”孙玉豪话还说不利索。

叶涞湿哒哒的睫毛根黏在一起,溅在脸颊跟鼻梁上的那几滴血衬得他有些病态,双眼苍白,呆呆地盯着满是血的水泥地:“没事就好。”

第22章 我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表白的

李田峰伤得不轻,鼻骨断裂,牙被打掉了六颗,左眼角膜脱垂,身上多处骨折,躺在病床上还嚎着一定要追究叶涞责任。

就算有孙玉豪的证词,叶涞还是进了派出所。

剧组里的人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出了事各个躲着还来不及,没人替他们说话,导演更是胆小怕事,生怕投资方会撤资影响拍摄。

有两个剧组工作人员证词上说看到孙玉豪是自愿跟着李田峰去小木屋的,路上还有说有笑。

孙玉豪说他给叶涞买完药,回来路上碰到李田峰说有事要他帮忙,他没多想就跟着去了,在黑漆漆的木屋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进去了,孙玉豪单方面的说辞取证困难,他反告不成,

张一浩听到消息连夜开车进山,盛明谦比他晚几个小时,还带了一个顶尖的刑事律师。

两个人在派出所大厅里遇见,盛明谦直奔张一浩走过去。

张一浩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用力眨了眨眼,盛明谦越靠越近,直到停在他眼前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走过来的人的确是盛明谦。

“盛导?您怎么会来这里?”

“叶涞呢?”没有任何寒暄跟说明,盛明谦直接问叶涞。

张一浩还在想怎么会这么巧,在盛明谦说出叶涞名字时,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之后又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叶涞半夜去的那栋别墅,那天早上在电话里听到的熟悉的声音,叶涞藏在身后一直不对外说的那个人,竟然是盛明谦。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大导演盛明谦。

“叶涞呢?他怎么样?”盛明谦看他一直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张一浩强压下心里的震惊:“人还在里面关着,不能会见。”

盛明谦没有废话:“我带了律师。”

张一浩不知道盛明谦具体用了什么办法,还在医院里躺着的李田峰又说不起诉了,还改了口供说身上的伤都是他自己摔的,不是别人打的,是他喝酒喝糊涂了。

晚上叶涞才从拘留室里出来,身上还穿着那天被雨淋湿的衣服,裤子破了,露出膝盖处大片通红的擦伤,衣服上都是血渍,煞白的脸上血迹也没擦干净,嘴角干裂起了皮。

律师说叶涞在被拘押的这两天里一句话都没说,叶涞看到盛明谦跟张一浩,呆滞的双眼才稍微动了动。

“叶涞,你没事吧?”张一浩被他这个模样吓得不轻,上去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除了膝盖上的伤,其他的血都不是叶涞,“听到消息的时候我快要吓死了。”

“浩哥我没事。”

叶涞话是跟张一浩说的,余光瞄向旁边的盛明谦,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狼狈,抬手想蹭掉脸上的污垢,结果手比脸脏,越蹭脸越花。

“你别蹭了,”张一浩掏出湿巾给他擦干净脸上的雨泥点子跟血痕,边擦边骂娘,“狗日的,这个戏我们不拍了,不拍了不拍了,我们回家。”

盛明谦脱了自己的外套,叶涞麻木地接过去穿好,低头把扣子一个个系好,外套上盛明谦的温度很快铺满他的身体,身体重新变热。

孙玉豪还在被问话,出来之后看到叶涞才彻底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叶涞会坐牢。

除了叶涞,他注意到大厅里还有不少人,也认出了盛明谦,这里面他只跟叶涞熟,在他当时万念俱灰的时候叶涞出现了,现在更是多了一份感激,挪着步子自动站到叶涞身侧。

“涞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我们走吧。”盛明谦突然出声打断两人,“被扣押的手机已经拿到了,剧组里还有没有重要的东西要拿?”

叶涞跟孙玉豪都摇摇头,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是非要带走的,他们只想早点离开这里才好。

从派出所出去,盛明谦先去药店买了点消毒的碘酒跟消炎药,又从后备箱找出一套自己平时的换洗衣服。

盛明谦跟张一浩都开了车,最后张一浩拉着孙玉豪跟律师坐自己的车,盛明谦带着叶涞。

孙玉豪对陌生人有了阴影,但听说张一浩是叶涞经纪人之后才放下警惕,更多的是对叶涞的信任,而且他也看出来了,盛明谦跟叶涞可能需要独处空间。

张一浩的车先走了,后面的suv 还停在夜色里。

车厢里还有微微没散尽的烟味,开着顶灯,昏黄的光照在叶涞黏哒哒的头发上,衬得他格外憔悴。

盛明谦手在储物格里摸了摸,没摸到烟盒有点烦躁,握着方向盘用力攥了一把。

叶涞吃完了消炎药,脱了破烂不堪的裤子,光着两条腿坐在副驾座位上,受伤的腿蜷曲着,一只手托着小腿,一手拿着碘酒棉球擦膝盖。

一碰生疼,叶涞手一抖,镊子上夹的棉球掉了。

盛明谦看他笨手笨脚,从他手里夺走药瓶,镊子又夹了一个新的棉球,他擦药的动作并不比叶涞利索多少。

盛明谦的动作轻一下重一下,叶涞疼也忍着没出声,盛明谦这个姿势半撑着身体,叶涞自上而下看着他拧紧的眉,还有一侧下巴上密密的胡茬。

盛明谦不是邋遢的人,眼睛受伤的那几天也定时刮胡子。

叶涞想着,抬手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跟想象中的一样扎手。

盛明谦手里夹子上的棉球在叶涞碰到他脸的那一刻也掉了,抬头瞪了眼叶涞:“你别乱动。”

叶涞勾了勾裂开的唇角,无力的笑:“明谦,很多人看到了。”

“看到什么?”

“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了,浩哥,孙玉豪,律师,还有很多人。”

“看到就看到。”

盛明谦重新夹了个棉球给他上好药,又抽过后排座椅上的毯子盖在叶涞腿上,“裤子先别穿了,盖着吧。”

叶涞理了下毛毯,露出膝盖跟小腿,座椅有点凉,抬了下腰把毯子压在屁股下面垫着又重新坐好,又说:“浩哥不会到处乱说的,律师说是你带来的,孙玉豪应该也不会乱说。”

盛明谦开了车灯,灯束里的雨线清晰可见,雾气纷纷,点火发动汽车,一打方向盘:“才认识多久,就这么了解他吗?你是为了他打人的?”

“我不能看见了不管,他才十八岁,一个孩子而已,那个姓李的就是个畜生,我没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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