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人+番外(7)
“你怎么了?”宋禹川扶了我一把,问。
他的声音依然是冷淡的,我甚至能想象到他皱着眉的样子。
我咳得止不住,从气管到肺撕裂一样的痛,眼前一阵一阵发昏。宋禹川一定是个灾星,明明我白天都已经快要没事了,他非要叫我下来吹冷风。
“祁翎?”灾星又叫我的名字。
“我……咳咳咳咳……”我摆摆手,艰难地说,“没事……”
宋禹川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见我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能也不太好意思再找我的茬,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说:“我送你回去。”
我想说他省省吧,别来烦我就是帮我的忙,可惜我现在浑身酸软,咳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宋禹川力气大,一把把我搀起来,顿了顿,不悦地问:“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嗑药。”我故意说。
宋禹川愈发不悦:“别胡说八道。”
他把我送到家门口,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掏出钥匙开门,自顾自进去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抓了个抱枕抱在怀里,试图蜷成一团来抵挡胸腔里的疼痛。
宋禹川跟着进来,没礼貌地在我家环顾一周,问:“你就住这?”
——废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他今天不太正常,废话又多又婆妈。我知道我住的房子在他看来和茅房没什么差别,或许他还会觉得我是个蠢货,放着宋家的豪宅不住,一个人跑出来住小破屋。
我懒得理他,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无声地表示逐客。
宋禹川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终于看够了,临走前留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记得吃药”。等他离开我才想起来,他的外套还盖在我身上。
算了,他也不差这一件。
第7章
我病了好几天,以至于周末去找时教授的时候,不得不把自己裹成一只密不透风的粽子。
坐电车到咖啡厅,迎面碰见那个讨厌的老板,他上下打量我一眼,问:“躲债呢?”
我懒得理他,问:“时教授在吗?”
“在里面。”他说。说完不忘又警告我一句:“谈事情就谈事情,别动手动脚。”
我叹了口气,“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flower
“像黑 社会。”
我进去里面,周末客人比平时多一点,时教授坐在角落的沙发看书,旁边坐着他另一个男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界定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想一想也许只能称作三口之家。
我走过去坐在他们对面,说:“时教授。”
两人同时抬头,看见我的毛线帽子和围巾都愣了一下。我大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时教授不确定地问:“小祁?”
我把围巾拉下来一点,说:“我感冒没好,抱歉。”
时教授还没说什么,他那个年轻男朋友伸手在他身前拦了一下,淡淡地说:“小心传染。”
“……”
我对雄性动物这种圈地护食的行为一向难以理解,也不明白他们的敌意从何而来。天地良心,我并不想对时教授怎么样。
时教授不露声色地把拦在身前的手拿开,对我说:“吃药不见好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我觉得自己单纯是因为那天吹风吹的,无奈笑笑说:“没关系,我只是体质不太好。”
时教授的男朋友咂了咂舌,意有所指地说:“体虚啊……”
我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岔开话题问时教授:“那天我发烧不太清醒,忘了自己有没有说想要留下那对鲸鱼骨架。”
“有。不过……”时教授看起来有些为难,微微蹙起眉头,说:“买家说很喜欢那件作品,愿意付双倍价格。”
很喜欢……那件作品?
那不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甚至还有点瑕疵的金属耳夹吗?我开始怀疑自己赚不到钱,是因为和有钱人的口味出现了偏差。
“我现在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谁审美这么……独特。”我看着时教授,面色复杂。
时教授保持着他从前做艺术品商人的职业操守,说:“抱歉,我不能说。”
“好吧。”我没有犹豫很久,果断做出选择,“那给他吧。”
我跟钱没有仇,何况这种小玩意我三天就能做一个,以后有的是机会送林雾秋。
“他什么时候要?”我问。
“这个随你,等这个月展览结束,或者明天,都可以。”时教授答。
一个刚毕业的小艺术家,本科毕设卖出六位数欧元的高价,是放到网上都会被人骂炒作的程度。我倒是没什么罪恶感,反正艺术品买卖就是一件王八看绿豆的事,只能说明我和那位神秘金主有缘。
谈完正事我准备离开,临走前时教授叮嘱我,有空的话最好去医院看看医生,我一口答应,刚出门碰上宋禹川。
他今天自己开车,看样子像是来买咖啡,目不斜视地径直往里走,差点和我撞个满怀。
我堪堪避过,宋禹川同时回头,脚步一顿,“你……?”
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那天喝多了叫我下楼吹风,只见他目光停留在我厚厚的围巾上,皱了皱眉,仿佛在问我是不是有病。
我话都懒得说,往旁边让了一大步,示意他先走。宋禹川不但不走,还挡在我面前,问:“你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快病死了。”我说。
宋禹川一向不喜欢我口无遮拦,也没有闲工夫跟我拌嘴,直接说:“我带你去医院。”
我淡淡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谁啊?”
只可惜我现在虚弱,这句话少了点气势。宋禹川眉头皱得更紧,说:“你死了我不好交代。”
交代?我一开始以为是和宋家人交代,转念一想才明白,是和我短命的父母交代。
宋禹川说完,不由分说地按住我的肩膀,像是怕我跑掉一样,一用力拖回身边。我没他高也没他有力,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拖到路边塞进车里。
“宋禹川我操你……”
“祁翎。”宋禹川坐进驾驶座,从后视镜里冷冷看我一眼,“嘴巴放干净点。”
我不想看医生并不是我真的想病死,而是感冒没必要。去看医生也只是量体温,听心肺,再开几片扑热息痛让我回家多休息。但宋禹川不信邪,非要带我去。
到医院果然是这套流程,看完感冒,宋禹川又问医生去哪里验血。
“干什么?”我警惕地问。
我坐着他站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验血。看你是嗑药还是有病。”
侮辱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宋禹川选了最不道德的一种,我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仰头看着他问:“怕我传染给嫂子吗?”
宋禹川那双漆黑的瞳孔,从上往下看人的时候显得很不好惹。比起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面色阴沉,目光冷厉,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警告过你一次,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耸耸肩,说:“我贫血。”
我贫血宋禹川是知道的,虽然验血不会抽很多,但也可能有危险。何况我现在感冒,身体本来就很虚弱。
对峙半晌,宋禹川问:“你到底有没有用违禁药物?”
他凝视我的眼睛,仿佛想要从中看出说谎的痕迹。我本来差点脱口而出“关你屁事”,想了想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问:“安眠药算吗?”
宋禹川耐心耗尽,深吸一口气,说:“除了安眠药。”
“那没有了。”我说。
虽然在一些人眼里,搞艺术的人干任何违法乱纪的事都不奇怪,但我还没有贫瘠到需要靠药物刺激灵感。
宋禹川盯着我看了很久,终于收回目光,说:“最好是。”
他这么说应该就是相信了的意思。以他的本事,想查我买卖过什么东西易如反掌,根本没必要抽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