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番外(163)

作者:一木孑影

汇报定在足以容纳千人的大会议室,落座后举目望去,白压压的一片,全场座无虚席,连中间过道和后排空地或坐或站全都挤满了。

神奇的是,从俞锐身上引发的争议,再到丛凉报道中于慧深刻的自白,舆论掀起的群氓效应,落到医学群体中,最终形成的却是积极的正向反馈。

以至于此时此刻坐在台下的所有人,全都热血沸腾且深刻明白他们如今参与的这件事,意义并不逊于任何一次救死扶伤。

医生干了十几年,救人无数,参加的会议也多到数不清,这种场面更不是第一次见,可陈放身处现场还是没忍住激动,连续拍了好几张照片直接发到四人小群里。

照片发出去的瞬间,陈放眼眶蓦地一红,眼尾也湿了。

他忽然很认真地想了想,上次出现这种感觉究竟是哪年的事,也许是毕业之前,也许更久。

似是千言万语如鲠在喉,陈放盯着手机憋半天,最终打出来只有两个字:牛逼。

俞锐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到这句话时,他很轻地笑了声。

放下手机,他起身出去,走到露台,遥望着不远处落叶枯坠的杏林路,闭上眼睛,吹着冬日徐徐刺骨的冷风,可他并不觉得冷,只觉得一身惬意又轻松。

也许冥冥中,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对于生前预嘱的推广,本来也是因为罗宇和于慧,俞锐才一念而起。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如今竟然也是因为罗宇和于慧,他们才能往前迈出这一小步。

尽管道阻且长,可哪怕只是一小步,也会是他们走向终点所必不可少的。

风波渐渐落幕,生活也逐渐归于平静。

俞锐被顾翌安勒令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远在基地的俞泽平和沈梅英没过两天也从别处得到消息,相继打了电话给他。

老院长和老教授别的也没问,自己儿子什么样,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唯一惦记的,还是俞锐肩膀上的伤。

俞锐怕他俩担心也没说太多太细,只说休息两天就能好。

赵东出差在国外,人没回来,东西却寄了一大堆,各种补品,保健品,连复健用的器材都有,还发特快寄回来的。

满满两大箱,俞锐收到都无语了,对着一堆东西怀疑人生,都快以为他不是脱臼而是残了。

不止赵东,某天晚饭过后,俞锐还接到霍骁打来的电话。

霍骁去新疆满打满算也有三个月了,跟他同去医援的同事前段时间刚回来,和当初走时说好的一样,医援结束,霍骁申请了常驻,现在在阿勒泰一家三甲医院管理整个麻醉科。

他在电话里问俞锐伤势如何,俞锐随口回了句没事,很快又把话题扯回到霍骁身上。

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俞锐背靠沙发,试探说:“前两天柴羽给我寄了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你呢,应该也收到了吧?”

霍骁“嗯”了一声。

算算时间,距离年底柴羽的演奏会也就不到一个月,俞锐直截了当又问他:“所以呢,你打算去,还是不去?”

电话那头,霍骁沉吟片刻说:“年底工作太忙,我就不去了,你去就行。”

俞锐还想再多劝两句,霍骁却借口有事,很快就给他挂了。

耳边落下“嘟嘟”的忙音,俞锐仰头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又重重叹了口气。

顾翌安走过来,双手撑在他两侧,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顾翌安刚洗漱过,唇齿和呼吸间都还带着一股清冽的薄荷味,薄唇一触及离,俞锐却有些上头。

他盯着顾翌安滑动的喉结,不自主地眨了下眼,而后顺势抬起左手,趁顾翌安还没来得及起身,径直勾住顾翌安后颈就往下压,同时伸着脖子凑上去。

辗转缠绵,呼吸交错,深吻过后,俩人视线相对,眼里只有绵长而温柔的情意。

气息渐渐平稳后,顾翌安轻声问他:“汤热好了,要喝吗,喝的话,我去给你盛一碗?”

俞锐飞快蹙了蹙眉。

顾翌安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轻笑一声,直起身,往厨房方向走。

俞锐跟过去,歪靠在岛台边上。

这段时间俞锐没去医院,科里上上下下一堆人都在惦记他,每天一盅骨头汤顿顿不落地往家里送,俞锐连续喝了快一星期,已经快喝吐了。

白瓷炖盅里又是满满一大锅。

俞锐看着顾翌安滤掉表面的油花浮沫,亲自盛给他一小碗,有些无奈说:“翌哥,这汤你能不能让他们别送了,我只是脱臼而已,真用不着补什么。”

顾翌安扣上盅盖,回头跟他说:“那得你自己说,我说了也不管用。”

别说顾翌安说了不管用,俞锐说了也一样,除非他完好无损地回去上班,不然这些汤照旧一顿都不会少。

俞锐没去这些天,科里大家都在惦记。

侯亮亮尤其夸张,每天见缝插针地给俞锐发信息,动不动就是“俞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俞哥你伤好点了吗”,“俞哥你今天在干嘛”。

俞锐不在,小猴子心里发慌,成天俞哥来俞哥去,就差没把俞锐给烦死。

他有天还莫名给俞锐发了一句语音,差点引发一场家庭矛盾。

当时正在吃饭,俞锐手机就放在餐桌上,收到信息点进去,他瞥眼一看是语音条,以为是有什么正事儿,俞锐顺手就点了播放。

谁知道电话里,侯亮亮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小声对他说:“俞哥我想你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话音落下,屋里空气瞬间凝固,顾翌安坐在对面,缓慢抬眼,而后挑起眉梢,放下筷子,就靠在椅子上,淡淡地看他。

俞锐干笑两声,头皮一阵发麻,恨不得把侯亮亮从电话那头拽出来直接暴打一顿。

就为这句话,顾翌安一晚上连个表情都没有,也不跟俞锐说话。

沙发床刚收起来,顾翌安好不容易搬回卧室,俞锐生怕自己再睡冷板床,于是跟前跟后一晚上,好话说了一堆,又哄又解释,还把侯亮亮丢进黑名单关了好几天才放出来。

其实肩膀的肿胀消下去以后,俞锐感觉自己早就已经好了。

只是关节脱臼的问题可大可小,骨科秦主任也再三吩咐,哪怕恢复得再快,他手臂上的吊带至少也得挂足两周。

右手被固定,穿衣洗漱不方便就不说了,最麻烦的是不能洗澡。

前几天胳膊还肿着,顾翌安根本不让他碰水,晚上睡觉前也只是用毛巾帮他大概擦两下。

本来之前疼的睡不着,浑身上下就发过一身汗,何况屋里暖气高,俞锐在家呆了好几天,薄汗一层叠着一层。

憋到后面,俞锐实在忍不住了,后背痒到不行,说什么也要洗澡。

他趁顾翌安收拾厨房的时候,自己先进卫生间洗漱,摘了悬臂的吊带,刚解开衬衫扣子准备脱衣服。

身后有人开门,顾翌安低声叫住他:“手别动——”

反手关上门,顾翌安走进来,先帮脱他掉左手的袖子,再将衬衫从背后绕过去,缓慢从俞锐悬挂的右臂往下脱。

衬衫脱完,俞锐上半身裸着,顾翌安按着他裤腰,伸手又要去解他的裤子。

俞锐额角抽跳,左手挡了下说:“裤子就不用了吧,我一只手也能脱。”

顾翌安“嗯”了声,提醒他别碰右手。

说完,他径直绕开俞锐,抬脚迈进淋浴间,接着打开花洒,开始调试水温。

俞锐站在洗漱台前发愣,反应过来后,他转过身问:“不是翌哥,你不会打算亲自帮我洗吧?”

顾翌安卷着袖子看他,没出声,但默认了。

“真不至于,我注意点儿,应该没事。”俞锐失笑说。

顾翌安没理他,弯下腰,顺手把裤腿也卷至膝盖,还说:“要么你自己脱,要么我现在出去帮你脱。”

大晚上的,这对话可真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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