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不煞(53)
“喜欢?”这里是封可盐临时找的住所,“到时候我们也买一个。”
他说“我们”。
付语宁不赞成灯,“有点幼稚了。”
没有否认他说的“我们”。
封可盐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付语宁说:“你很在意我喜欢什么吗?今天问了好多喜好。”
“嗯。”封可盐贴着耳边说话,声音低沉,“在意。”
付语宁就说:“星星灯挺可爱的,不过我都二十多了,买来哄小孩还差不多。”
“那你不喜欢星星灯,喜欢小咸吗?”
付语宁看不见他问话时的表情,他一直抱着。封可盐又凑近了一点,怕他听不见,又怕吓着他,轻语道:“我喜欢甜的,也喜欢甜。”
怎么称呼?
封可盐。你呢。
付可甜。
封可盐感情内敛,会照顾付语宁的感受,因为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既如此,又何必要他为难呢?可封可盐又有私心,怕他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封可盐叹了一声:“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太瘦了。”
他答:“会的。”
第二日,果然大幅降温。院里起了风,不能出去晒太阳了,付语宁坐在窗前看风景。
封可盐在一旁,挂断电话后,说:“事情安排妥当了,三天后走。三天后是陈氏冥寿,陈北鞍到时回祖庙上香,我们就选那天,天不亮启程,中午就到地方了。”
“嗯。”付语宁尖翘下巴整个缩进围巾里。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封可盐蹲下身。
付语宁摇头。
封可盐拆了一个面包,“吃一口,就吃一口,好吗?吃一口就不吃了。”
真的很像哄小孩诶,付语宁忍俊不禁,凑上前咬了一口。
咽下一口面包,封可盐又拆一瓶牛奶,“喝一口牛奶吧,别噎着了。”
又被哄着喝了一口牛奶。总归是吃进去一点。
付语宁三餐吃不下东西,却将曲马多当饭吃。他总喊疼,封可盐检查过伤势,腿上伤口结痂不再发炎流脓,锁骨牙痕也无大碍,细小零碎的伤虽然多,但不至于这么疼。
封可盐问他哪儿疼。付语宁还是那句,“哪儿都疼。”
封可盐说曲马多不能多吃,有成瘾性。
他不给,付语宁也听他的,可以不吃。但就是一直疼得颤栗,全身发寒冒冷,簌簌发抖。
疼时,他就咬自己手臂,忍着。
封可盐试过好多办法去分散他的注意力,都没用。付语宁一个劲儿说疼,但不知道具体哪疼。
封可盐怕他伤着自己,心一软,只能给他曲马多,一天最多时,能达到六粒。
身体有自卫本能,许是受之前刺激产生的应激反应,心理作用占大部分。
眼看他难捱受痛,封可盐无法,控着量给他曲马多,一遍遍安抚他,“不疼了,不疼了……”
你要记得我给你的疼。
鹿开一语成谶,付语宁戒不掉。
两日后很快到来,夜里无眠,封可盐简单收拾一些付语宁路上要带的东西:矿泉水,晕船贴,假的身份证,消炎药还有一盒曲马多。
临行前,付语宁又吃一颗,封可盐看在眼里,说:“到那边后,想办法把曲马多戒掉,这东西有成瘾性,总不能一直这么吃,知道吗?”
“嗯。”
封可盐给他戴了顶鸭舌帽,“付可甜。”
将养几日,还是病态,不是那么容易养回来的。
他说:“照顾好自己。”
封可盐背上背包,牵住付语宁的手走出卧房。途径门前院落时,封可盐想起付语宁来的第一天,那回欲言又止未说全的话:此次一别,想来再无重逢之日了。
第61章 61
趁夜色朦胧,二人赶往港口。路上,封可盐接了一通来电,眉头紧锁,“消息可靠吗?”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事出紧急,封可盐眼神阴沉面露凶恶,少见他有如此严肃的时候。
挂断通话,封可盐沉默三秒,当下立断做出抉择,“行踪泄露,陈北鞍知道我们的计划了,我现在负责引开他,你按原定计划走。港口人多眼杂,货船多,不可能一艘艘找。只要货船起航就安全了,你上船后,我想方让船家早点离港。”
情况逼急,形势所迫,二人不得不分头行动。一举成败,付语宁难免乱了阵脚,下意识地去抓封可盐的手。
“别怕,没事的。”封可盐安慰他,回握住,“万事小心。”
封可盐的人很快赶来接应,其中一人乔装成付语宁的身形,远处猛一看确实略有几分相像。
四人分别上了两辆车,封可盐俯身低头望进车窗,也不言语,看着付语宁,像要把他刻在脑海。
最后压了压付语宁的帽子,放手道:“走吧。”
付语宁从后视镜遥望,人影渐小,汽车拐出巷口,直至消失,再也看不见什么。
凌晨的港口,忙碌嘈杂,人声鼎沸,货船工人进出搬运海鲜渔货。封可盐的人把付语宁送上渔船,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可疑人物后,和船老板颔首示意,打过招呼便让付语宁进了渔船。
将人送到,那人也没有,留在甲板,“付先生,有事叫我。”
封可盐终是不放心,留下一人保护他。
舱内腥气重,地面潮湿,堆满了排排货架。卸载装货的仓库没有椅凳,付语宁沿着货架往里走,走到最角落,拿个塑料空框翻过来坐,把背包护在怀里,避免弄脏。
万事俱备,安全上了船,只等离港就能顺利离开这里。付语宁闭目靠墙,什么都没想。
坐下没多久,隐约听见咯吱咯吱的杂音,像脚踏船板发出的声音。
但这声音却又不大,似是刻意压低脚步,还有……还有……
类似重物拖地的拖拽声。
付语宁倏然睁眼。他背靠船体,左右立着两排框架,一瞬不瞬地盯着过道入口。
送他安全上船的那人不知道叫什么,付语宁犹豫了一下,朝面前空无一人的货架喊:“有事吗?”
无人应答。
哒、哒、哒……
脚步声没有停下。
重物拖地的奇怪声音也没有停下。
付语宁心跳加快,扬声又问:“怎么了?”
还是无人应答。
声音越来越近。
付语宁不知道如何称呼那人,“是你吗?”
恐惧将分秒时间拉得无比漫长。
白炽灯随船摇晃。
货架露出一截衣角,声音越来越近,人也越来越近。来人一身黑衣打扮,帽檐压得极低,手里拖着个死人,血流一路。
离了近方才看清。
一刀割喉。
那死人睁着眼,到死都不敢置信。
人,付语宁见过,半小时前才一路护送他上船的司机。
心脏咯噔,漏跳一拍。
尸体扔在付语宁脚边,他也终于看清了隐在帽檐的人——
陈北鞍。
陈北鞍。
怀里背包掉地,滚了一地腥气海水。
陈北鞍缓缓抬头,冲付语宁露出一个阴邪的笑来。他没说话,光是笑,便能让付语宁遍体生寒,怔愣原地。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惊愕。
只见陈北鞍脱下那死人裤子,两指夹一片锋利刀片,直接割下腿间的阴茎,连同底下的囊袋。
然后当着付语宁的面,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地直接生吞那带血一团,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肉!
还是……还是……
呕——
呕——
付语宁尚未反应过来,恶心地先吐了。干哕哕不出东西,呕吐剧烈吐了好些胆汁出来。
自从鹿开一刀割下陈北鞍的阴茎扔去喂狗,他就已经不再算是一个男人,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堪。
如今是连太监都不如。
坊间相传,以形补形。无外乎断骨喝骨头汤,肾气不足吃羊腰,陈北鞍少了那根东西,妄想吃回来。他得一偏方,说是只要吃足九十九根,底下就能重新长出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