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不煞(13)
鹿开就像一位找着了靠山的小孩子,继续告状:“手还放我腿上威胁我,说要让我二次受伤。狗杂种就是狗杂种。”
陈北鞍听完鹿开的控诉,像主持正义的中间人,又反问封可盐:“你呢?鹿开打你哪儿了?”
封可盐眼角和嘴角都破了皮,右边脸颊上一片红彤彤的印子,鹿开下手可不轻。但封可盐没有告状的习惯,而且明明显而易见的伤,也不明白陈北鞍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封可盐斟酌半晌,最后开口道:“闹着玩的,我没事。”
“谁跟你是闹着玩?要脸不你。”鹿开咋咋呼呼道,“哥,别听他的,我肚子现在还疼着呢,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北鞍活动了下手腕:“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
鹿开因为有人撑腰,趾高气扬地站在陈北鞍身后,挑衅地看着封可盐,一脸“你完了”的表情。
结果下一秒挑衅就变成了错愕。
鹿开也不想想,他和封可盐从小打到大,没有上千次也有上百次了。哪一次陈北鞍“收拾”过封可盐?他没打过没骂过鹿开,同样的,他也没打过封可盐。哪一次不是让他们和好?
那这一次又怎么会是例外呢?
陈北鞍拽着付语宁的后衣领,把他从沙发上提溜起来,脚下更是用了十成的力道,硬质的皮鞋鞋底踹上柔软的肚皮,直接一脚将人踹出了五米远。
这一脚直接将付语宁踹吐了,胃里是空的。吐出来的是胃酸,胃酸里夹混着血丝。
他两手捂着肚子,像只虾米痛苦地蜷着身子跪在地上,头抵着地面好半天都抬不起头来。冷汗簌簌地往外冒,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他根本不敢直起身,稍微一动,整个人就直打哆嗦。
陈北鞍在客厅的音响旁边拿了一个花瓶摆件,这花瓶足有一米长,瓶身不是轻薄型的,很厚重,这要是砸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鹿开断腿的帐,也该算算了。”陈北鞍站在付语宁身后,看着身下的人,皮鞋尖踢了踢他的腿,问他,“你说是不是?”
算不清的,怎么算得清呢?你只算鹿开的帐,怎么不算是你把付语宁送到别人床上的呢?
付语宁想问问陈北鞍,他这帐又要找谁算?
这一脚,把鹿开和封可盐都整懵了。还是封可盐先反应过来,他冲上前一把抓住陈北鞍的手不放:“大哥,别冲动。”
鹿开也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北鞍会打付语宁。他和付语宁这几个月,说白了就是驯服与被驯服的关系。
起先迷奸付语宁,后来他俩换锁拆锁玩,再接着鹿开爬阳台,然后他被摔断腿,但他也让付语宁落水了。以上种种,他觉得都是些驯服与被驯服的过程中的小情趣。
付语宁让他受伤,难道他就没让付语宁受过伤吗?
有。所以不存在“算账”。就算要算账,鹿开也不想这么算账。他没想过打付语宁,也没想过要断付语宁一条腿。
鹿开只是因为没见过付语宁这么野的情人儿,所以他有兴趣,他不希望付语宁是被打服的,他也知道付语宁是打不服的。
“哥,别打他!”鹿开早该想到的,付语宁是死是活,是残是跛,陈北鞍根本不关心,鹿开心里也急,大脑飞速运转着找措辞:“我和……我和小咸闹着玩的,我们没有打架。”
陈北鞍把目光移到拦在付语宁跟前的鹿开身上,“没有为了他打架?”
鹿开说:“没有,我和小咸没有打架。”
封可盐夺了陈北鞍手里的花瓶放到一边,附和道:“闹着玩的,闹得动静有点大,佣人误会了,也不来问问什么情况,就跟你说我们打架。”
“没打最好。”陈北鞍松了松领带,他朝付语宁走去,刚迈出一步,鹿开就紧张兮兮地拦在面前,陈北鞍看鹿开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你们没打架,我就不打他。怕什么。”
鹿开能不怕吗?刚才那一脚直接给人踹出胃出血了。
鹿开亦步亦趋地跟在陈北鞍身后,眼睛时时刻刻地盯着陈北鞍的动作,当陈北鞍朝付语宁伸手时,鹿开慌了,嗓门不自觉得的就大了:“哥!你要干吗!”
陈北鞍侧头看了鹿开一眼,一把将地上的付语宁拉起来扔到沙发上。
付语宁刚才趴在地上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这一扯动,他跌落在沙发上,疼得闷哼了一声。
陈北鞍的手落在他的腰带上,付语宁很轻地握住了他的腕子,阻止了他的动作。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
付语宁望向他的眼里有屈辱,有不甘,有难堪,有痛楚。
唯独少了光。
那种掩藏不住的,只要看见陈北鞍,眼里就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喜欢”的光,没有了。
最后是陈北鞍率先打破了这沉默,付语宁听见他说:“兄弟之间争什么?一起来就是了。”
付语宁没什么力气去拦陈北鞍,他只觉得下身一凉,裤子被褪至膝盖。
付语宁低着头,看着自己青紫交错的大腿,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有什么值得他笑的呢?
封可盐拦在他面前,挡了他眼前的光:“大哥,今天十七号。”
陈北鞍摸出根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所以呢?”
“你说过,如果我对付语宁也感兴趣的话,那单日子就归我。”封可盐说,“今天他归我。”
“今天不行。”陈北鞍拒绝道,“今天一起来。”
封可盐没那兴趣一起来,而且他也不想对个半死不活的人干这事,“哥,这事我只想两个人。”
封可盐朝鹿开使了个眼色,难为这榆木疙瘩也知道眼下这情况应该和封可盐站一边,鹿开一唱一和道:“哥,我也不想和封可盐一起玩。再说了,你看我这腿也不合适,要是在那事上被他比下去,我岂不是颜面扫地。”
“单日子归他就归他好了。”鹿开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和封可盐站一头,“今天就先让他把人带走吧,以后就一人一天。”
“你们商量好就行。”这话回答的,就好像付语宁是一件可交易的商品,根本就不是个人,无需问过问他的意见,“鹿开没意见,你就先带走吧,明天记得送过来。”
封可盐把付语宁带走了,第二天却没有把人送回来。
他这做法并不是想忤逆他哥,他对上门要人的陈北鞍解释道:“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人又病着,昨天胃出血在医院又待了一晚。好歹我和他相识一场,你让我把人给你,明明知道你不会好好对他,还把人给你,我做不到。”
“小咸。”陈北鞍双手抱臂,质问他,“你这是要护着他了?”
“没有护着,等他身体好全了,我一定不会再管了。”封可盐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护着付语宁这话他就不能说。
封可盐拦着门口不让他进屋,陈北鞍也没硬闯,甚至还笑着拍了拍封可盐的肩:“好,那让他养着吧。”
临走前陈北鞍又加了一句:“别让我等急了。”
封可盐送走了陈北鞍又返回卧室里,付语宁已经醒了,裹了条毯子坐在床头捂着嘴咳嗽。咳得很轻,他不敢用力,会牵动肚子上的伤。
封可盐给他倒了杯温水,“等下我送你去你爸那儿,你爸妈在,我哥和鹿开至少会收敛些,总不至于去你家里和你爸妈抢人。”
封可盐接过他喝的水杯放到一边,继续道:“你在我这里,就怕鹿开哪天又抽风,和我闹着要抢人。”
“嗯。”付语宁低声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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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回来一个星期了。回家那天脸色就不太对劲,白着一张脸,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老付和他妈那叫一个心疼的啊,问他怎么了,付语宁只说出差的时候衣服没带够,冻着了。
如果真的只是感冒,要吃那么多药吗?只见他成天把药当饭吃,大把大把地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