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62)

作者:深海无余

“对啊。”程帆不满地嚷了一句,“你都不问问谁送你回来的吗?”

“除了你还有谁,谢谢啊程帆,下回请你吃饭。”魏惟一随口打发,又问,“我说了什么?”他有点紧张,害怕自己昨晚说错话,又打破好不容易维持好的稳定局面。

“嗯……”程帆难得停顿了一下,“没说什么啊,就很正常的交流。”

魏惟一没在意,“那他什么反应啊?”

“他让我送你回家,以后别再让你喝太多酒。”

魏惟一安心地挂了电话,看来他昨晚应该没干什么奇怪的事。

“如果明天魏惟一问你他和我打电话说了什么,你不用告诉他实话。”

昨晚魏惟一问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倒下后,充当定海神针的程帆接过电话,却听到了蒋均良这样一番话。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啊?”

“你刚刚都听到了吧,这种话没有意义,也没必要告诉他。”

“其实我本来不确定他喜欢你,现在,好家伙,玻璃窗都被戳了个大洞。”程帆心里郁闷,连连吐槽道,“我早该知道,我每次提到你他都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还以为只是八卦,现在想想......”

蒋均良打断他,“你和他说了我大学时候的事?”

“对啊。”

“你说了什么?”蒋均良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但程帆无端感觉背后发凉。他撇嘴道,“没说什么,你大学就干了那么点事,你自己不比我清楚?”

蒋均良沉默了一下,不再多聊,“他酒量很差,想泡他的话别带他去酒吧。”凉风从无人的巷口吹过来,“他挺喜欢看电影的,可以和他去看电影,最好看鬼片。”

下半年的周末魏惟一常常借着去上海探望蒋均良妈妈的名义去找蒋均良,后者租了间两居室,供自己和父亲一起住,魏惟一第一次去的时候,房里冷清异常,只有简单的家具和行李。

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往房里搬了几盆绿植和一缸金鱼。费力提着满当当的东西搬进来,两手都没有空档,蒋均良刚好回来,站在门框旁看他,“你在干什么?”

魏惟一眼珠向下,朝他很有暗示性地示意了下手的方向道:“我在拿东西啊,你快来搭把手。”

蒋均良于是接过仙人掌和几盆不知为何物的绿植,一一摆放到阳台;魏惟一则顺利地把金鱼缸放在了从厨房拐出来的那个转角橱柜上。

蒋均良靠过来看了一会儿,说:“你买了六条?”

其实他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是陈述句,但魏惟一还是很给面子地答:“对啊,凑个吉利数。”

蒋均良没有说什么,于是魏惟一认为他是默许了自己的行动,第二个周末他就把乌龟带回了上海的出租屋。

蒋均良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皱着眉头没让他进门,“上回的金鱼已经死了一条。”

魏惟一从善如流,“但是乌龟寿命长,不容易养死。”

蒋均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侧身留出空间。

那一回蒋爸也在家,见到他和他的礼物,回身看蒋均良一眼,语气不太好,“你朋友送东西给你,你态度还不好,知不知道感恩?”又笑着说魏惟一,“盆栽和金鱼都是你买的吧,下次别这么破费了。”

蒋均良冷笑了声,用力关上门。

“嘣”的一声回荡在客厅,魏惟一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抖了抖。

后来在饭桌上,蒋爸回了医院,蒋均良忽然问魏惟一:“你还打算添点什么东西?”

后者愣了两秒,悻悻道:“不添了。”

蒋均良没说话,扒拉了几口饭才开口:“别买这种东西了,我不会养,反而浪费。”停了停,“刚才心情不好,不是对你发脾气。”

原来是这样,魏惟一忍不住扬起嘴角,心里有了新的算盘。

他去花店买花,一方面是给蒋妈买花,另一方面是想给家里增加些人气。

那是一个很大的花店,店名和内在的装饰都相当文艺,足足有三个门面那么宽。魏惟一在里面转悠了一圈,已经眼花缭乱了,正要喊店主推荐,却被一束紫白相间的花吸引了目光。

他问店主:“这是什么花?”这束花他印象很深刻,因为是蒋均良送他的花。

“迷迭香。”店主翻开花束下的介绍牌,指给他看。魏惟一循着方向看去,渐渐僵住,大概是秉持文艺的风格,介绍牌上除了花名还有花语,迷迭香的花语是——留住回忆。

当天魏惟一就抱着这束花回了出租屋,他特地放到最显眼的茶几上。蒋均良很晚才回家,疲惫地甩开西装外套,扯开领带,魏惟一注意到他穿过客厅时目光落在花上一秒,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径直进了卧室。

看来迷迭香不是随便选的,魏惟一确定,多了些惆怅,蒋均良远比他想得更加心细,想法也更不为人知。

北京的冬天正式来临之前,程帆按照蒋均良的话邀请了魏惟一去看电影——在私人电影院看鬼片。

一个比学校宿舍还要小上一半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一张环形沙发,软塌塌的,应该是常常被人坐过的缘故。对面的墙壁上挂着对应大小的银幕,虽然不如电影院大,但在矮仄的房间里也已经足够。天花板上遍布管子一样的灯串,四散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最中间的是一颗外表闪着蓝色星星光芒的圆球。

魏惟一坐到沙发上,程帆把可乐递给他,笑着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我第一次来私人电影院耶,感觉还挺奇怪的。”魏惟一眼睛四处瞟,傻笑,“不过,也很不错。”下次可以找蒋均良一起到私人电影院看电影。

想到这,他有些恍然,“哥,你不会还在追我吧?真的别,我现阶段一心只想着赚钱。”

程帆正在用遥控器翻找合适的电影,听了这话笑容止在脸上,“我的哥,您能不提哪壶开哪壶吗?”

魏惟一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不是,你都是明示了,我总不能还装傻吧,这样对你也不公平。”

程帆叹口气,坐到他身边来,沉默了半晌,问:“你喜欢他多久了?”

“啊,啊,这个。”魏惟一没料到程帆知道这件事,一时卡壳,“好几年了吧。”

程帆眼皮一跳,“这么久?那我可真是自不量力啊……”

魏惟一笑起来说:“你看出来了?追我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开始是不知道啊,打了那通电话后是不知道也得知道了,程帆默默吐槽。

“我发现你们是不是都喜欢那种很神秘的人啊,就是看不太透,所以反而吸引人去感受他?”程帆之后问了魏惟一这么一句,看样子是饱受情伤折磨。

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这么回事,著名恋爱心理学家蔡蔡曾说过,神秘感是维持暧昧的最好催化剂,如果蒋均良一开始就是他的发小或者死党,他可能对他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到现在,蒋均良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当晚还是看了电影,只是一部普普通通的爱情片。

蒋均良回家时被自己门前的人吓了一跳。

他没注意看,以为是哪来的垃圾,差点一脚踹下楼梯去。还好他最后低头看了一眼,及时止住了腿,打开手机点开未读消息,是自己的问题,他忘了魏惟一昨天说过要来上海的。

扶着魏惟一往一边倒的脑袋,蒋均良推醒他,“醒醒,魏惟一。”

魏惟一闭着眼睛,打开蒋均良的手,没好气地抱怨道:“别吵,我还要睡觉。”

后者望着空气中被打开的右手,停顿了两秒,站起身来,半抱着魏惟一的身体进了门。

这下一弄,魏惟一终于醒了过来。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蒋均良锋利的下颌线和突出的喉结,不禁咽了口水,享受着这甜蜜的一刻。

很快,蒋均良没什么温柔地把他扔到沙发,背对着脱下外套,解开扣子,边问:“你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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