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遗书+番外(22)
不是南絮,却像南絮。
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就变了呢?
好像自同居开始,他二人就似磨合不好的刀与刀鞘,硬生生的绑在一起。
天穹轰鸣,瓦蓝被一道白烟划破,秦屿洲仰头看去,是一架飞机,一架往南去的飞机。
睹物思人不是说说而已,只一架飞机就能让他心头骤然一紧。
他好像找到了那处转折。
大二那年的暑假,秦屿洲做了个小手术,下腹两厘米的伤疤其实并不碍事,可南絮心里却慌得很,他谎称学校安排了见习,买了机票飞去海城。
暑天里的海城热的要人蜕皮,南絮只觉有空调都不凉快,这时人多,秦屿洲堵在半路,等他接上南絮时人已成了水人。
“你都能开车了?”南絮愣在路旁,看着秦屿洲帮他搬行李,“那我还来做什么?”
秦屿洲闻言笑了一串,他揉揉南絮的发,左右看了看,借着南絮的遮挡撩开衣服下摆,拽着腰带轻轻一拉,那还有些泛红的伤疤显露在眼前,看着应是缝了三针。
“养了两个月了,”他只露出一会儿,“你再不来它都不红了。”
南絮听着这话,蓦地怀疑秦屿洲是不是知道他要来,故意将疤提前搓红。
秦屿洲又揉揉南絮的脸,摸了一手汗,遂赶紧将人带上车去,取了纸巾给人擦汗:“我的天,你怕热怕成这样,以后嫁过来可怎么办啊?”
说完他猛的笑出声来,南絮诧异回眸,只听秦屿洲又说:“夏天化成水,冬天再冻起来。”
海城的太阳要比羊城的烈,车窗挡不住热,哪怕有冷气也依旧烤的人皮疼,南絮热的无力与人争辩,他瘫在副驾驶,看着秦屿洲笑了最起码五分钟。
等人笑没了气,冷风缓解灼痛,南絮才从后座拽过一个小被子,闭上眼缓缓开口:“咱俩找一个折中的城市呗?离你家近,离我家也不远。”
他没想到秦屿洲会拒绝,更没想到秦屿洲会拒绝的如此果断:“不行,”秦屿洲看了一眼后视镜,“在海城我爸能给我安排工作,等大四考研我就打算考回来的。”
南絮一愣,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也考来海城?”
“不然呢?”秦屿洲看过来一眼,眸中笑意里糅杂着理所当然。
南絮登时褪去疲乏,坐起身,薄被堆在腰间:“你这是都安排好了?”他语气稍急,“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来吗?你有问过我想去哪个城市吗?”
“你有问我过吗?”
南絮的这句话,秦屿洲听到好烦,他不明白怎的就事事都要过问,他也不明白跟他回家有什么不好。
“海城不好吗?”秦屿洲问他,语气已不复方才,“跟我回家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要我入赘不成?”
入赘?
南絮倏地后悔,他好后悔来这一趟。
“什么叫入赘啊秦屿洲?”南絮急了,“你把我当女人看吗?还要嫁到你家来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吗?就是个女人,她也有自主选择的权力,你凭什么就替我做决定,默认我就一定要来海城?”
秦屿洲嗤笑一声,说:“海城怎么你了?”
“海城热!”南絮盯着秦屿洲的侧脸,只觉这一趟真不该来,“热的我不舒服,羊城也热,热的我也不舒服,所以我想和你找个折中的地方,离着两家不远,又没有那么热。”
秦屿洲又笑:“那你这不也是安排好了吗?你问我愿不愿意了吗?”
“我刚刚难道不是在问吗?”道路渐宽,车驶上了高速,南絮靠回椅背,轻声一叹,“咱们找一个折中的城市呗?这难道是一句陈述句吗?”
他将椅背放倒,阖眸不再看人。
可秦屿洲突然不依不饶起来,嗤声说道:“说白了你就是想回家咯?那你还来找我干嘛呢?”
“掉头。”南絮语气淡淡,却如风刃。
“什么?”秦屿洲降下车速,扭头看着假寐的人。
南絮撇撇嘴,不曾抬眼:“我不是想回家吗?我来找你干嘛呢?麻溜的掉头,我现在就回家。”
秦屿洲一掌拍在方向盘上,鸣笛声骤响,吓得南絮一哆嗦。秦屿洲斜睨过来,咬着牙说:“你就不能消停一会?我开车呢你非得这个时候闹?”
他闹?
南絮气笑了,什么都是他闹。
“行,你开车我不闹,”他翻身朝着车窗,给秦屿洲留了个背影,“秦屿洲,有一个词叫换位思考,你要是不会就回去翻翻词典,我问你,若是我如此对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南絮顿了顿,声音弱了下来:“我不过反驳两句你就砸方向盘,若是我这样对你,你不会与我动手吗?”
你不会动手吗?
曾经脖颈上的淡红在南絮心里烙下抹不去的疤,秦屿洲身上的血痕也是他至今想起来都会疼的刺,他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有脾气,他也有刺,也会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