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20)

作者:她行歌

“我那是骗你的。”万重为说,“我哭,不是因为红色的玫瑰难看,而是因为那天是我妈的忌日。”

“我妈去世的第三个月,我爸就娶了方连云。她忌日那天,他们一家人出海去了,热热闹闹玩了一星期才回来。”

万重为眼神定在那片黄色玫瑰上,表情平静,没有愤怒,也谈不上仇恨。时温却突然觉得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轻飘飘的几句话不可能让万重为好起来。

沉默少顷,万重为又恢复如常。

他也学着时温的样子,去嗅离他最近的黄玫瑰,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娇嫩的花瓣让人怜惜。

“我很喜欢黄玫瑰,谢谢你。”

“伯母……也会喜欢的。”时温小声说,“等她祭日的时候,我们可以带玫瑰去看她。”

万重为转头过来看他,瞳仁很黑,仿佛要把时温吸进眼睛里。

时温被他看得有点发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只好又找补:“和音的花期很长……我会好好养它们,伯母一定能看到的。”

万重为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

“你喜欢我?”

疑问的句子,却是肯定的语气。

时温慌忙撇开头,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再不肯说话。

万重为便笑了。

第10章 血迹

婚礼定在这周末,地点就在洛水居。

婚礼前几天万重为一直忙,时温也没闲着,虽然有专业公司筹办,但仍有很多事情需要当事人决策。

两个人忙起来白天见面的机会很少,往往晚上才能在睡前见一面,倒是和之前的状态没什么两样。唯一要说有变化的,就是时温总有意无意开始躲着万重为。

他们那晚的对话结束在万重为那句笃定的“你喜欢我”上。

时温就像被洞悉了秘密的小孩儿,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躲,脸红得像番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还是万重为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好了,我开玩笑的,怎么这么不经说。”

但从那之后,时温就有点不太自在。两个人好不容易熟络起来的气氛,又被一朝打回解放前,甚至比刚开始他们住在一起时还要拘谨。

但这不自在只体现在时温身上。窥探到时温秘密的那人,并没什么反应和变化。

时温那点初涉情爱的青涩,在来去自如、岿然不动的万重为眼里,根本不够看。

——————

万重为那边不用操心,时温这边却有点犯了愁。

他手里捏着请柬,敲了孙光暮办公室的门,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来。

孙光暮是个小老头儿,头发花白,身材也瘦小,看着文弱,却是出了名的严师。他带的那几个学生里,最喜欢的就是时温。梁明照和高唐跟得他久了,跟半个助手差不多,只有时温更像是他的得意弟子,聪明勤奋,又知进退,人品和性格都没得说。

所以猛然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消化了很久。

时温把前因后果说了说,当然不敢像对师哥师姐那样实话实说,怕老师受不了,只说自己是真的和万重为日久生情,才决定结婚。

孙光暮见过的人、走过的路到底比年轻人丰厚得多,怎么也觉得这事透着一点古怪和仓促,但看时温确实是真的喜欢对方,也只好嘱咐几句了事。

在时温出门前,孙光暮又喊住他:“那种家庭,有好多事不是咱们普通人能理解得了的,你以后遇到事了,不方便和我说,就找明照和高唐。还有,婚姻始终不能当成唯一来依靠,你自己的学业不能丢,只有不断往前走,自己强大了,才能遇到什么事都不怕。”

几句话就把时温说红了眼,孙光暮就又笑他:“结了婚就是大人了,动不动就眼眶子发酸还行?”

请柬也给了梁明照和高唐。三个人坐在学校食堂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不过全程都是高唐问,时温答。梁明照坐在旁边始终沉默着。

他们知道这段婚姻的实情,只是没想到婚礼会来得这么快。高唐问了一些婚礼的细节和随后安排,便岔开话题聊别的。

高唐还好,梁明照的反应就有点奇怪,说不上来,好像是从W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生气。时温不知道怎么了,在梁明照面前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事,小心翼翼地举止说话,生怕再惹师哥不高兴。

“你别这样,看把他吓的。”高唐嘟囔了一句,又叹了口气。

梁明照的视线跟在跑去买饮料的时温身上,他的小师弟天性敦厚,对谁都没有戒心,也从不与旁人多亲近,生活圈子两点一线,心思活动极其透明。

可是最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梁明照没有忽略时温谈起婚礼时微小的雀跃,谈到万重为时一闪而过的孺慕,心里便有种没着没落的焦虑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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