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对,死不起(122)

作者:貳叁

方一哲昏昏沉沉的,怎么回的家,他也不清楚,当然更不可能想起,酒吧里还有一个被下了药的肖笑。

直到肖笑一直没上公司去,方一哲才觉出了事情不对。他让昊子打听了,知道肖笑病了。昊子说,肖哥是从大年初一开始病的,怕这一年是不大吉利了。

方一哲模模糊糊地能想清楚肖笑是为了什么病的,可又拒绝去想彻底。他安慰自己,哪会那么巧,骆卿和自己都走了,谁会知道肖笑被下了药?

直至肖笑找上了门来,言辞之间也只是担心他在梁拾维公司的股份问题,方一哲不禁惊怒,凭什么,他装好人装到了自己跟前,就是为了来告诉自己,方一哲,你不仅身子脏,心更脏吗?

原本不想给肖笑知道的那张照片,方一哲也毫无顾忌地点了开来。他知道,只有这张照片,才是压得垮肖笑的那一根稻草。

他听说肖笑夜夜泡吧不归家了,他听说肖笑游走于各路老总间乐不思蜀了,他听说肖笑夺人资源,断人前程被众人诟病了。

方一哲觉得畅快极了,什么干净不干净,都是被逼的,他不相信肖笑经了这一切,还能心思纯良到哪里去。

他知道梁拾维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早在梁拾维给他传了法院传单,逼着他贱价卖了自己的股权起,他就知道,这一次梁拾维不会放过他。

果然,梁拾维找了过来,他满身戾气,眼睛里能迸出血来。进了门,直直闯到方一哲身前,一把死命揪住了他前胸的衣襟,将他提拎离地,他恨声问:“你已经给他下了药,为什么还要给他看照片?”

方一哲也不惧,他抓着梁拾维的手背,问得挑衅:“你生气了?你也觉得不舍得?可当初骆卿要了我去时,你为什么没有拦住我?你为什么会舍得我这么贱的去拿身子作交易?”

梁拾维没提防他会扯出从前的旧事,他一愣,把方一哲重重贯在榻上:“当年是你自愿的,我怎么拦你。”

“你当然不会拦我,梁拾维,你扪心自问,当年靠着我得了骆卿多少资金上的援助?就是那间公司,也是我问骆卿讨了钱,付的另一半的资金,不然你会那么好心让给我一半的股权?梁拾维,你敢说这不是你心里有亏吗?”

“我是欠了你,可你为什么要把怨气撒到无关人身上?”

“无关人?他哪里是无关人?我讨厌他,恨极了他。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卖乖?他和我又有什么不同?撕去了表皮,底下的血肉一样难堪!梁拾维,你说我贱,你们都说我贱,我就要撕掉那层伪装,让你们看看,他肖笑和我一样,都只是个贱胚子。”

方一哲叫得疯狂,梁拾维反倒敛了怒气,他眯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既然你要作贱,那就满足你。”说完,再不看一眼方一哲,走了。

方一哲声嘶力竭吼了这么一阵,周身力气都泄尽了,他疲软地瘫在榻上,想,很好,一个一个的都来过了,一个一个地把债都清了。

还只剩了一个,骆卿。

方一哲看了看帘缝外明媚的春光,他盘算着自己都憋在家里多久了,应该要出去透透气,浪一浪了。

方一哲又开始了丰富的夜生活,频繁出入在各色俱乐部中,流连于不同的男人身边。

他认识了一个男人,眉眼间颇有些骆卿的味道,不露声色的自矜冷淡,偏又披着层温柔的皮。

方一哲挺喜欢这男的,他除了有一副讨自己欢喜的脸,还有惺惺相知的默契。

这男人像是极了解自己,每一次都能迎合得恰如其分。和他在一起,方一哲觉得舒心。

于是,方一哲不免越来越多地联系了这个男人。

直到有一天,这男人事后指着方一哲的胳膊对他说:“哥,你身上好多这样的疹子,你得去瞧瞧。”

方一哲颇不以为意地挠:“皮疹吧。挺痒,没事儿。”可还是留了个神,上了医院做了检查。

检查的报告很快就下来了,方一哲看着单子上一串英文字母时,不禁笑了。

艾滋病。

或许早在他意料之中,他没有太大的惊疑。

方一哲又开始了躲在家里的日子,他天天躺在榻上,没日没夜地睁眼看着帘外的天。

亮了,暗了,黑了,亮了。

一天又一天。

他身上的红疹越来越多,他开始发热,呕吐。常常一觉醒来,身上都盗汗得湿透。

慢慢地,他身上开始一阵阵地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没日没夜地啃噬着他的神经。

方一哲忍耐着,他给自己鼓劲,再忍忍,忍过今天,骆卿明天就会来的。

可他实在忍不了了,太疼了,疼得他连眼睛都没力气睁开。他终于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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