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86)
语速非常快,咬字音节颤抖,近乎语无伦次。
他说完后自顾自地扭头就走,根本没有给席澍清留下开口的机会和时间。
所谓大悲无声,一个人在经历了巨大的打击或极致悲伤的事后,第一反应其实不是痛哭流涕,而是沉默。
喻熹也不管被他抛在身后的人,他面无表情,也不回头,正常走道。
席澍清站在原地,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无奈,纠结,拧巴,无语,惊喜,隐忍等等,交织融合在一起,难以形容。
最终,他还是没出声。
他任由喻熹离开而没唤住他。等喻熹走过转角处良久了,他才收回紧紧黏着喻熹背影的视线。
喻熹对席澍清过分灼热且黏糊的目光无知无觉,他的步履一如平日,利索正常。他走进了校门后,先是把手中纸杯的盖子和插着的吸管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仰头灌着那杯刚出锅不久的米浆。
滚烫的浆液涌进他的口腔,流入他的食道,所到之处,只有刺痛和酥麻感。
食不知味。
他边走边泰然自若的灌完了米浆,然后把纸杯投入垃圾桶内。
而后,他又很淡定的去食堂给自己的室友们买了他们各自喜欢的早餐,一样都没记错。
他拿着早餐回寝室,一一叫醒他的三个室友,然后自己去浴室从头到尾冲洗了一遍,吹干头发,换好衣服,拾掇打理发型,戴表,换鞋。拿着教材、作业本、法条和考勤册,别上笔,然后被周镜钟和薛纪良一左一右的搭着肩膀出了门,一起去教学楼上课。
在这整个过程中,该笑的笑,该打闹的打闹,调侃揶揄互怼耍赖皮,喻熹跟他的小伙伴们的相处都与平日无异,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他的情绪一点儿都没按常理出牌,一点儿都不再像从前一样,凡从某人那儿受一点点刺激就会立马涌起惊涛骇浪。
海面仍旧是风平浪静,无波无澜。
在薛纪良等局外人看来,那天就是相当普通的一天,喻熹也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喻熹看着嬉皮笑脸的薛纪良,他自我暗示:对,我什么决定都没做过,我早上就是去跑了个步,然后,然后就是现在跟室友们一起去上课。
后来喻熹在他疯狂的自我暗示下,当时连他自己都觉得,那天只不过将是他生命中相当沉闷和平凡的一天。
......
他们三人抱着书,并排走着,周镜钟很晦涩的讲了一个荤段子,薛纪良扶了扶眼镜框,笑得一脸嘿嘿嘿我懂,喻熹默默地迈大步子准备跟他俩拉开距离,才走了两步就被薛纪良给用力拽了回去。
“对了,差点忘了件事,娘希匹!现在我要宣布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命令!”薛纪良突然满脸惊慌的说道,说完他又陷入了沉默。
周镜钟急了:“说啊,啥?”
喻熹也等着他的下文,提示道:“快说,再不说就要到教室了。”
薛纪良跟挤牙膏似的,咬牙道:“从今天起,我的手机号、微信、QQ、微博、贴吧、ins、脸书、推特等等的,一切社交平台的账号,对,还有游戏账号,你们都别给任何一个人。”
周镜钟听完后一扬眉,“你整什么玩意儿呢?你那些账号是国家机密啊?”
喻熹抿嘴扶额,“你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黑社会组织?”
“唉,这事儿你们就甭管了,照我说的坚决保密就行,我回头还得跟老王交代一声!”
“到底什么事儿啊,嗳,你不先说清楚,我回头就把你的那些个账号,通通P在一起,挂朋友圈里。不,挂在学校贴吧寻人交友的帖子里。”
“老周,厉害厉害!”
“你敢!唉,不是,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欸欸欸,进教室了,我占位子,下课了再跟你们说!”薛纪良抬腿就往教室里冲,躲避追问。
喻熹和周镜钟对视了一眼,示意对方这事儿不简单啊。
回头二位包大人又一起重复沉吟道:“嗯...不简单!”
就这样,薛纪良先冲进教室占了一排位置,喻熹和周镜钟在后边并排慢慢地走进教室。
这节课是席澍清的民法课。
不光只是在课后,在课前也会有很多同学把席澍清团团围住,以女生居多,问什么问题的都有,包括但不限于民法学科的问题,理论和实务相关的都有。
这种事向来都是这样,只要她们之中有一个人开了个头,问了关于别的学科的问题,并且席澍清还耐心的解答了,其他人就都会收到信号,纷纷放心大胆的开始问。
也不知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喻熹和周镜钟从第二排的空位中穿行,他们斜视水泄不通的讲台周围,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