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光(184)
她知道穆时海戒心重,卧室的门锁请人重新换过,钥匙也只有两把,一把在他身上,另一把锁在抽屉柜子里,以前穆时海住家里,自己才找不到机会下手,可高中是住校,想配一把锁的钥匙,只是花点时间和钱的问题。
轻轻关上门,踩上椅子摸索灯罩,很快就找到了东西,下地关门上锁,一气呵成,走进卫生间,一枚微型摄像头被毫不留情丢进马桶,随水流一起冲进下水道。
女人看着镜子,脸上凝出一个极艳丽的微笑,这还要感谢她的好侄儿殷胥,扭送出国前给她留给的最后一句话。
“小姨,穆时海和身边那个小男生有问题。”
本来安个摄像头是为了以防万一,谁知竟意外收获这样一份大礼,女人把玩着艳红的指甲,
十多年前的雨夜,她因为一时心软养虎为患,现在再次出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既然这把刀要插,就要往穆时海最痛的地方捅。
或许他无所谓被穆兴勇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但抛弃和背叛,一定比其他任何惩罚和羞辱能让穆时海崩溃。
空荡的房间传来女人低低的笑声。
“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又一场大雨,天气更冷了些,还有半个月就是新年了。
蓝湾小区,沈斯静打开门,看见家门口放着一个包裹,没有快递单号,纸箱上写着她的名字和电话,拿着箱子抱进了家。
禾兴北科八楼,秘书抱着一个纸箱敲开老板的门:“穆总,有一个您的快递。”
“给我吧。”
小刀划破纸箱,一沓厚厚的照片散落在盒子里,瞬间冲入眼球,沈斯静颤抖着伸出手,一张张飞快在眼前过目,从震惊到愤怒再到惊恐和失望,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屁股瘫坐在地板,眼泪夺眶而出,照片哗啦啦散落一地。
无数个不同的场景,拼凑出一个惊天的谎言和秘密,每一张都是凌迟般的疼痛,将她千刀万剐,击碎她所希望和侥幸,被欺骗和背叛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愤怒让女人怒极反笑,抓起手机拨通了箱子里那张纸条上的号码:“你是谁?”
“这还重要吗,沈女士?”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音:“现在你应该更关心自己的儿子吧?”
“那个u盘你还没打开看过吧?里面还有你更想象不到的东西,你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同为母亲,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沈斯静冷冷道:“你是穆时海的后妈?”
“真聪明,怪不得你儿子成绩这么好,”女人娇俏一笑:“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你知道许迟川在学校有一个手机吗?穆时海给他买的。”
“看样子是不知道,我算算,初三毕业到现在,也有三年了,”女人道:“那是穆时海以为自己中考完就要被送出国,特意留给你儿子的。”
“你的意思是,”指甲嵌进皮肉,沁出殷红的血珠:“他们初中就……”
“终于反应过来了?”殷执梅语气里有淡淡的嘲讽:“被自己儿子当傻子一样瞒了这么多年,骗得团团转,是什么心情?”
沈斯静感觉自己像被人狠狠打了两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女人继续道:“如果不信,打电话问问你儿子班主任,看看手机的事我说的对不对。”
“哦,还有,顺便再问问,去年暑假学校补课有没有提前结束,他在我家住的那三天,跟穆时海在一起可干了不少事啊。”
巨大的羞辱感将沈斯静的自尊狠狠践踏,眼前发黑。
“穆时海转到他们班之前,你儿子不这样吧?他就是个害人精,没有要的野杂种,自己不学好还带坏别人,我侄子就是因为他才被送出国,”女人的声音带了点蛊惑:“我也有儿子,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许迟川大好的前程,你也不希望就这样被一个男生给毁了,对不对?”
沈斯静已经频临崩溃,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先让他们俩分开……”
“呵,”殷执梅轻笑:“你太小看穆时海了。”
“他这个人,没有教养不受约束,离经叛道就喜欢和长辈对着干,就算许迟川肯听你的和他分手,他也会阴魂不散的缠着你儿子。”
电话里女人终于急了:“那怎么办!”
“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但你要保密,毕竟你也知道,后妈不好当。”
“去找他爸爸,现在除了穆兴勇,没有人能制衡穆时海。”
“电话在纸条背面,动作要快,还有一个礼拜就要放寒假,你不想走了漏风声,你儿子跟着他离家出走吧?”
沈斯静看着那串数字,再抬起头,刚刚脸上的软弱已经被强势和刚硬取代,攥紧了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