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要是有地方掉色就过来再补，反正基本上只要结痂了您不手痒抓啊那就没什么事。”

荀生也跟着笑，眯起眼睛点头。

点完头他指指门口，意思是自己要走了。

肖成林捏了烟往嘴边送，叼着烟吊儿郎当还是带着笑模样。

“慢走。”

这俩字出口带着乳白色的烟，荀生一时间竟有点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只听见慢走两个字。

于是荀生转身，心里默念了这句慢走。

显然让他心绪起伏的那方就没有这么多暧昧情愫。

几乎是荀生转身的那刻，肖成林就敛起笑意来。

肖成林的模样长得显凶，这点毋庸置疑。

来自母亲的少数民族基因造就了他深邃挺拔的五官，同时过近眉眼间距更赋予了他混血感。

这种长相固然引人瞩目，可难免也像某种大型动物俯首龇牙时的狠劲。

他不笑时总让人觉得压迫，吊了张冷脸。

因此出于生意以及为人上，肖成林无论面对谁都先是笑。

这一笑隔阂就没了。

这种笑几乎成了一种下意识的营业状态。

有人他就先笑，没人了，脸立马耷拉下来。

现在肖成林就耷拉下脸蹙眉头在电脑跟前看这个月的营业表格。

刚给人刺完整条花腿的倩倩从内室另一个隔间里探出头来，手上的胶皮手套都没摘，矮跟的皮鞋敲的地板笃笃直响。

她人往吧台上一靠，迫不及待找肖成林说话。

“老大老大！肖老大！那小帅哥走了？”

肖成林头都不抬，拿着计算器加减乘除。

“嗯，刚走没一会。”

“卧槽就这么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呢！这小帅哥我稀罕的不行！他好乖啊！”

肖成林这会有兴趣抬头了，吐了最后一口烟往烟灰缸里摁灭烟屁股。

“他是不是个哑巴？”

倩倩摘下手套拿起收银台里面的镜子看自己妆有没有花，看完了她人点头。

“好像是，哎你说多可惜，个子一米八几还瘦，主要是长得真的好好看！他好白呀！好乖好乖你跟他讲话他就好乖的笑！我不行了这是我的菜！他就算是个哑巴我也得追追看！”

肖成林那会刚好按了计算器的归零，重新加减后他人才抬头，挑眉挑的意有所指。

“可能够呛，他就算没对象你能追到也是够呛。”

被莫名打击的倩倩满脸不满，把刚脱下来的橡胶手套往吧台一摔，左臂上的花花绿绿的刺青格外显眼。

“什么嘛，怎么够呛了，肖老大！你能不能给我点鼓励的话！”

肖成林有点想乐。

他继续看着电脑加减乘除，偶尔归零。

倩倩还在一边喋喋不休。

肖成林于是瞥了一眼自己胸口吊着的彩虹戒指。

他人没来由扯了下嘴角嗤笑。

还真是够呛。

第3章 晃荡

肖成林压根就没把荀生当回事。

他本以为这就是一次平常的生意，也没起什么艳遇的念头——虽然他看的清这个哑巴小青年起了暧昧的心思，也明白他们两个是一类人。

可肖成林不在意。

他对这样一看就透的毛头小子没兴趣。

荀生的第二次光顾在肖成林的意料之中。

那是周末的下午。

距离荀生刺完脚踝上的图过去了整整一周。

他这次换了身打扮，灰色的短袖搭了做旧过后的牛仔裤，脚上的白色运动鞋依旧干干净净。

七月份天气热的要命，他人被晒的面颊发红，塌下来的刘海有几根黏在额头上往下滴汗。

肖成林那会正坐在工作区拿着平板画图，是一张日式半胛。

他人依旧叼着两块五一包的哈德门，烟在嘴里叼了很久，烟灰烧长一大截。

大概是画图入了迷，蹙起眉头来。

门口的竹筒风铃随着玻璃门的开合叮当作响，守在收银台的小徒弟立马精神百倍的喊了句欢迎光临。

肖成林下意识抬起头来。

于是就看见了这样的荀生。

毫无意外，肖成林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模样，眯起眼睛扯着嘴角笑的痞坏，冲着荀生点了个头权当礼貌招呼。

荀生还是上一次见面时的腼腆模样，抿了唇也笑。

他先往肖成林这边来，走近了从手里的手提袋里掏了盒糕点之类的东西往肖成林的桌上放。

一盒子两个圆饼，焦黄的饼皮上点了个红点。

荀生还是用手机备忘录打字。

【我自己种的玫瑰花开了，摘了些做了玫瑰饼送给你们吃。】

他把手机竖在肖成林面前，人垂下头去没敢去看对方的眼。

几秒后他匆忙收回手机，又打了几个字。

【我脚腕上那个葵花有的地方掉色了，想请你给我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