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盆重瓣虎头茉莉，正当花期，满头的花骨朵大的跟两根指头肚凑一块那么宽。

荀生乐滋滋放下那盆茉莉，拿出手机来打字给肖成林看。

【这是我自己种的一颗虎头茉莉，养了两年多了，这样带着盆年年都有花看，哥你看看好不好看。】

肖成林看他这幅高兴模样，刚张嘴要刺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理当该欣喜，可看见荀生这副模样一时间又清醒下来。

相处这些天下来，荀生是个什么秉性他早就清楚了。

年纪小人实在，没什么坏心思。

你说要是真的不感兴趣？肖成林自己都得啐自己。

可他自己到底是别扭什么？白白糟蹋了这一腔赤忱心意。

其实肖成林他自己知道这是一怎么档子事，他就是打心眼里不敢承认。

亦或者，一直逃避。

第23章 心门

肖成林接过那一盆子茉莉，抱着往内室搬。

荀生跟在他身后有点忐忑，一直打量着对方的脸色。

到了内室，肖成林把那盆茉莉放在靠窗的地方，阳光刚好落在上面晒着。

他人靠着窗又摸起一根哈德门点燃，隔着吐出的乳白烟圈看门口立着僵硬的荀生。

“进来啊，等我抽完这根就给你把剩下的颜色补全。”

荀生好像又高兴起来，巴巴凑过来给肖成林写字看。

【茉莉可好养了呢，这个时候大水大太阳大肥，开完了剪剪枝子就不用管它了。 】

肖成林看了也只是点点头，他的视线还盯在荀生身上。

从头到尾，扫视了个遍。

他好像在看荀生到底生的模样如何，又好像是透过这副皮囊非要探个究竟。

那种眼神太直勾勾的了，恨不得把人心扒出来看看是红是黑。

他盯着荀生仔细回想起这一个月来，从对方第一次踏进门开始。

以及那个旖旎颠倒的梦。

“你喜欢茉莉？怎么每次来都带茉莉。”

沉默里肖成林发话，依旧盯着荀生瞧。

荀生被他盯的心慌，捏着笔的指头开始哆嗦。

他又扭捏，半天自己先红了脸。

于是荀生在纸上写下：

——【茉莉，莫离，我只送茉莉花给你。】

这次肖成林捏下嘴边的烟，抖落一截烟灰把那张纸拿在手里看。

——茉莉，莫离，我只送茉莉花给你。

他早已过了因为鲜花与情话而感动的年纪，看着这句心中纵使有波澜，可却不大。

就像往死潭里丢了一块石子，荡起微弱涟漪，很快就恢复平静。

肖成林不得不重新审视立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正是青春活力意气风发的好年纪，荀的生这种长相很讨人欢心，无论男女。

他也正是最最不计较得失的时候，没什么多余的世故心眼。

但是肖成林计较。

他计较自己的得失，任何事情于他而言都是一场投资。

这本金进去，是血本无归还是大赚一场？

他像个吝啬鬼，守着自己的那点子东西不肯往外掏。

他怕吃亏。

先前那场感情博弈使得他倾尽全部乃至于血本无归。

他输得太惨了，教他对此发怵，再也不肯往那里踏步。

肖成林自己给自己画了个圈，画地为牢。

他把自己锁在里面。

如今荀生过来，敲了门。

这道门，肖成林是开还是不开？

（二十三）

肖成林还是把那张纸放下了。

他人捏着烟往嘴边送，转过身来往窗外看。

荀生胆子却大了。

人靠上来，立在肖成林身后，伸伸手就能揽上腰。

可荀生只是在肖成林身后站着。

他偷偷在自己身后掰着发抖的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偏偏这时候肖成林又转身来看他。

他跟肖成林差不多高，两个人一时间差点贴上面。

距离很近，近到他感觉出肖成林带着烟草味的鼻息扑在自己脸上。

肖成林动都没动，就这么捏着烟眯起眼睛看人。

他知道荀生没什么胆量做点出格的事，更知道对方面皮薄。

荀生确实没胆量，也纯情的要命。

他被肖成林吹来的烟呛的转头咳嗽，咳嗽完忍着难受还要往前凑。

呛的眼睛湿漉漉的，乖的要人命。

肖成林掐了那截抽到一半的烟，偏过头去吐净嘴里最后一口。

他往后依靠上窗台，想看看荀生到底要做什么小动作。

荀生于是凑上来。

他小心翼翼的探过手去，搭住了肖成林的手腕。

肖成林还是没动，没抗拒也没主动，就这么靠着窗台垂下眼帘来看着荀生。

这种举措等同于默许。

但得到默许的荀生也只是拉起肖成林的手，掰开对方虚拢住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