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后他们后悔了+番外(227)
明危亭轻声说:“火苗。”
他不是个多大方和慷慨的人。
明炽要先去享受绝对的、不受束缚的自由。
如果明炽将来有更喜欢和想做的事、有更欣赏和志同道合的人,他会绝对尊重明炽的意愿,永远和对方做最好的朋友和家人。
……
但如果那个时候,他依然是火苗的影子先生。
如果他有这个荣幸。
明危亭看着他:“你接下去的每一天,它们在日志上被记录下来的时候,都会包含我的名字。”
第68章 天明
说完这些话, 明危亭就把明炽抱起来。
他的力道依然仔细,确保明炽枕着枕头舒服躺好,自己才快步去了浴室洗漱。
不过几分种的时间里, 房间就迅速变得安静。
明炽十年前就住在望海, 每天泡在海潮声里入睡。晚上有钟楼汽笛, 清晨有风声和鸟鸣,从没觉得这个房间像现在这样安静过。
……从没这样安静过。好像只能听见浴室的流水声, 相当安静也相当吵。
明炽蒙着被子,热腾腾埋在枕头里研究了半天,然后发现吵的是自己的心跳。
被子可能的确会影响思考速度。
明炽得出这个结论大概用了不短的时间。
不短到等他回过神, 再仔细听的时候, 连水声也已经停了。
明炽专心听了一会儿, 依然什么也没能听见, 就把一片被角悄悄掀开,探出头向外看了看。
……培养出了太过明显的默契,在有些时候也会带来非常小的意外。
明炽探出脑袋, 下意识看过去的第一个方向就是露台——然后他立刻发现窗帘并没有被拉起来。
窗帘大大方方敞开着,于是他一眼就看到露台,于是一眼看到那里支着他的躺椅。
躺椅里是他正准备在房间里开始搜索的人。
那张躺椅的靠背被暂时调直, 角度变得差不多像是把真的椅子。但毕竟那是把躺椅,使命就是让人在上面舒服到想睡觉, 从材质到设计都在相当热情地邀请坐上来的人完全放松地陷进去。
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影子先生”和“完全放松地陷进去”,都很难组成一个真实客观的完整句子。
但依然有些时候, 只要加个定语, 这件事就会变得不再那么绝对。
比如“正在看火苗的影子先生”。
或者更详细一点,“正在看把自己卷成被子卷、在床上慢吞吞翻滚了九个半圈、已经完全从床头迁徙到床尾的火苗的影子先生”。
阴历快到月半, 今晚的月亮已经相当圆和亮,存在感强到像个大号灯泡。
所以即使没有特地开照明灯,露台的一切也相当清晰,明炽一眼就能看见影子先生完全不掩饰的明显笑意。
明炽咳了一声,躺在床尾试图辩解:“我的方向感不好。”
“很好了。”影子先生的评价相当中肯,“转了九圈半,都没有掉到地上。”
明炽立刻高兴:“那是。”
好歹也是要做船长的人。
这点不从床上掉下来的小直觉总还是有的。
他完全不想换视野,又想坐起来说话,就依然仰着头看影子先生,手上把被子卷飞快拆散。
明炽也在想。他想自己这样一直看,或许是打算画一张今晚这个场景的画,但又觉得好像也不止是这个原因——他的一部分短期记忆的确受到一定影响,偶尔会忘事。但视觉记忆部分依然保留得相当完美,可以一眼就记住自己看到的画面。
到最后他终于想明白,自己好像就是不舍得把视线挪开。
真好,他的窗离露台这么近。
今晚的月亮还这么亮。
就一直这样看。
只是这样,就可以过很好的一天。
明炽发现自己也开始下意识复述并背诵影子先生语录,他自己都不知道地用力抿了下嘴角,撑着手臂起身:“影子先生……”
他看到明危亭忽然从躺椅里起身,几乎是一眨眼就迅速跨到了床边。比这个念头稍迟意识到的是他扶了个空。
毕竟翻滚九周半后的定点离床沿太近,明炽的右手按照习惯的位置撑了个空,完全不及防备,身体就失去平衡向下摔。
要做船长的人还是从床上掉了下来。
不过也没落到地上。
嘿。
掉到一半,他就砸进了影子先生的怀里。
嘿,他又回床上了。
明炽飘到忍不住在脑子里学姨姨说话。
他发现像姨姨这么说话的时候,一定是特别高兴、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担心的事的时候。
太高兴了,高兴得身体都发轻,什么也拦不住,稍微一蹦就能跟着风飞起来。
他被影子先生抱住的时候还想笑,也不知道是高兴什么,反正笑容越来越多地自己冒出来。然后影子先生多半也被他传染,抱着他开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