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了两秒之后支起背，付其南原以为他要来问话了，扭着脸不愿意面对他。结果白烨也凑去了两个座椅之间，他胳膊伸到前面拿回来一个袋子，用手掌托住盒底递到付其南跟前，沉缓道：“你的冰粉。”

付其南转过头一愣，不知道怎么，鼻尖儿上猛地涌上来一阵酸意。他比刚才还怕白烨看他，埋着脑袋，藏在前排靠背的阴影里，过了会儿才低声说：“我买来是想让你尝尝的。”

白烨一手托着盒子一手拨开外面的袋子。纸碗很小，不够白烨的手掌大，他托得稳稳的，拿出勺子单手破开包装也递给付其南。付其南顿一顿，接过来小碗，挖了一勺他愿意吃的蜜红豆。

白烨说：“你先吃点，回去冰箱里放放我再吃。”

付其南配合地撅起一点嘴巴，嘟囔说：“我也想吃凉的。”

白烨见他都接了过去，不再一直盯他体贴他，返身坐好说：“这几天天热，没有让你敷肚子已经是放水了。”

“电动车呢？”付其南又一勺。

“停在一栋楼下了，回去路上看看。”

“钥匙呢？你拔下来了吗？”付其南再一勺。

“在我这儿。”

“你骑过去的吗？”他又挖了一勺，但没往嘴里放。

“周童骑的。”

好像三勺冰粉已经足以压下去他方才那股鼻酸劲儿，他把勺子放回去，指头抠着小碗的边边。车子已经重新走起来，过减速带的时候颠得碗里的汤水摇摇晃晃，他干脆把盖子扣上，好像真打算留着回去给白烨吃，像是从来没有前几天分碗吃饭的讲究。

第十八章

电动车没看见，应该是被胡扬骑走了，周童直接送他们到楼底下，付其南不急着下车，窝在自己位置上跟白烨说要不还是一起回去公寓住：“让童哥等一下吧，我们上去拿些东西就下来。”

白烨本打算今晚收拾一下，让周童明天再来接他们，这时也有点意外：“今天就回去？”

“行吗？快开学了大家开始返校了，白天人多，今晚走也省得童哥再跑一趟。”

折腾到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但路灯投着树影，楼下时不时还有说笑经过的人。白烨停了一会儿，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学？”

“下个月3号。”

“还十天，要不去英国吧。”白烨打开手机确认时间，迎着付其南惊讶的目光说：“你不想在这边，我家里又闷着你，不如出去待一阵。你有签证吗？”

付其南眨巴眨巴眼，用余光瞟周童。周童肯定是知道白烨工作安排的，可他在驾驶座端坐着好像完全没听见一样，让付其南拿不定主意。前段时间白烨还总工作，说闲就这样闲下来了吗？

“我是英国籍，签是不用签……”付其南犹豫着说：你没工作吗？”

“去吗？想去的话我去问行程。”

付其南知道周童对他很和善，但他不知道白烨的经纪人是怎么样的态度，不过不用想就明白要是艺人因为这种乌七八糟的关系影响工作，肯定是个麻烦。付其南心知自己身体没什么事情，白烨不用时刻陪他，但他手里还捧着半碗冰粉，他不愿撒开。他说：“你先问，没工作的话我就去。”

不管英国能不能成行，付其南的东西都要先收拾起来，他站在白烨屁股后头等着开家门，不老实地摘下来他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白烨这几天里第一次摸钥匙，又是把陌生的门锁，弓着腰好一会儿才对准了锁眼。钥匙咯啷啷送进去，突然听付其南说道：“韦安书？”

白烨回头看，见他的小脸正好被帽檐遮住了。他手上不停，旋开门进去两步，付其南也马上跟进来。家政阿姨早就走了，屋里黑漆漆的，只从敞开的家门外漏进来一片走廊光。付其南回手带上门，又压着嗓子说道：“别碰他了。”

唯一的亮处也没了，白烨的手停在吊灯开关旁边，先问道：“学我说话？”

付其南低低笑了两下：“说你帅呢。”他伸手去抓白烨的胳膊肘，“那句话是什么来着？怎么怎么样可以起诉你了。”

“你愿意起诉的话当然可以去，他信息素的威压系数十有八九到红线了。”

“你去作证人吗？第二天娱乐头条换成《白烨现身法院为哪般？》。”

白烨也笑起来，拍亮了灯说道：“小朋友，这种事情及时去做血检就可以拿结果。”

付其南还扒着白烨的一条胳膊，他抿着嘴，手顺着小臂捋过去，又把灯摁死了。黑暗可以给越界的问题打掩护，白烨知道付其南该是有话要说，只是一直酝酿不好。他摸黑踩下鞋来踢到鞋架旁边，随口问道：“韦安书知道你这个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