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童看见白烨往桥那边过去了，刚打火，自己的手机振起来。他接通，郑容在那边问他：“白烨最近都在干嘛呢？”

周童一直觉得自己身份有点尴尬。现在的公司是白烨出钱搞的，老板自己请了郑容来管自己，周童受雇于公司，配合着郑容，可他这份助理的工资又是白烨直接开的，他祈祷着白烨和郑容的关系能一直保持着这份亲近，这样他出卖情报不至于太昧良心。周童说：“最近几天都和那个大学生在一块。”

“天天？”郑容问。

“……好像是吧，”周童看桥，原本的两个人已经看不见了，白烨正走到半腰的位置，他对电话继续说：“天天。”

第十七章

情况比白烨想得好一点，两人可能只是觉得桥上显眼才下到矮一些的地方，靠在最后一处石栏杆那儿。那人抓着付其南大臂，走近一些就能听到他叫着“小南”，后又语气恳切地说着什么，可付其南却有些别扭地拧着身子，腾出一只手来扶着小石柱。

白烨感觉好像不太对，先开口喊道：“其南。”

付其南迟半拍回过头，只虚虚扫了眼桥上人的身形便脱力般蹲了下去，扶着栏杆的手也松了，两手往前撑在地上，很狼狈。白烨走得越近越明白，眉头也皱了起来。对面那人说得太激动，似乎这才发现白烨是冲着他们来的，抬起脸还没细看，白烨已经到跟前了，直接问他：“韦安书？”

这是个大他一些的成年男性alpha，态度冷硬，还像知道内情。韦安书嘬了一下腮帮，没应声，他没想到付其南竟会把他们的事告诉别人，更加烦躁，很是责怪地看了一眼付其南。可付其南仿佛已经完全游离到情景之外，不抬头，像是已经坐在了地上，正伸出一只手去拽这个男人的衣服下缘。男人蹲下去，手掌捋过付其南的头发和后颈，圈抱着落在弓起的薄背上。

韦安书想起前段时间打给付其南却被别人接通的电话，终于找到了付其南今晚一再回绝他的原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动物跑了，原来是耐不住寂寞有了别的男人。枉他还以为付其南乖得很，见面时闻到了别的信息素他也没多想，原来是早已经对着别人摇过屁股了。

付其南拽着白烨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呼吸还有些急，但也没有更进一步埋到人身上，他还顾着白烨的身份，怕他被拍到什么说不清的照片。韦安书瞧着他倚仗着男人的样子，正忍不住冷笑，那男人抬起头来说：“把信息素收一收吧，这种程度已经可以起诉你了。”

“起诉？小南会起诉我吗？”韦安书俯下身，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去探付其南的脸，“不是以前让我标记的时候了？”

付其南没想到韦安书还会来碰他，猝不及防抖了一下，收着下巴往后错开脸。白烨不管韦安书是一直恶劣还是当下破罐破摔，这副面孔和言论都让他对这人厌恶起来，他用胳膊挡开他的手，终于也带了些威压的意味，说道：“别再碰他了。”

有经过河岸的路人在往这边看，付其南注意到之后便很快站了起来。有白烨在一旁护着，他感觉自己终于有了些力气，韦安书刚才搂着他低声下气地道歉挽回时他可以不信，但信息素的干预让他无能为力。他拽了拽白烨的手，拉着人走了两步，到远离步道的桥上，低声说：“不要和他说了，我们走吧。”

付其南像怕他俩起冲突，立身隔在两人中间，可位置如此一换，刚才一直俯视他俩的韦安书便借着桥侧路灯的光，看清了这个alpha大半张脸。

韦安书没再纠缠，付其南跟在白烨后面回到车上。车里开着冷风，付其南终于觉得透过气来了，背着手揪了揪汗湿后贴在背上的衣服。

周童踩油门起步，跟白烨报备道：“容姐刚刚打给我了，我说你最近住在州大这边。”

“嗯，”白烨摘下帽子扔在座位中间，“最近哪里不对的话及时跟她说。”

门窗封闭，外面的闪着彩灯的店面前围着闲聊的人，车里完全静了下来。付其南上车时没跟周童打招呼，这时掀着眼皮去看后视镜，正对上周童的目光。周童眨眨眼，付其南也眨眨眼，周童笑了笑，付其南没笑，他怕白烨在一边看见，把脸歪到车窗那边。

周童进校登记的时候耽搁了阵子，付其南扒住两个座椅靠背想探头去跟警卫说话，白烨这时突然开口道：“你什么眼光？”付其南扭回脸，看见白烨眉心拧起来一些，听到他继续说：“他一直对你这样？”

付其南刚刚往前凑着身子，坐得高，两人也离得近了。他看到白烨应该是比他还要热些，可能是戴帽子的缘故，太阳穴边隐约还有没下去的汗，即便滤光膜透进来的光很弱了，额边还是闪着细微的光。“不是，”虽然听上去有些维护的意味，但付其南还是如实说：“我不知道他今天突然发什么神经。”话题一起，付其南没有再去沟通的心思了，慢慢坐回去，心里塞满了他不愿意去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