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66)
几分钟后青年站起身,将早已熄屏的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又顺手拿起一旁早已凉透的半杯茶,给自己壮胆似的一口灌下,然后踩着昏暗的暖白灯光,一步一步,向床边走去。
暖白的灯光融进夜色里,呈现出一种深深浅浅的柔软的灰,而熟睡的少年是几重灰色里最浅、最柔软的存在,尤其是像这样完完全全裹进被子里,只露出睡乱的头发和一侧白净的脸颊,就显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乖得不可思议,仿佛只要走进他方圆一米,就能陷入同样干净又安谧的好梦。
但秦殊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望着他的眼神像审视,波澜不惊的目光就透过镜片落在少年眉眼间,似乎在通过某种逻辑分析该从何开始——将第一个实验性的吻落在哪个位置。
短暂的犹豫后他在床边半跪下来——怕坐在床沿会造成弹簧垫的浮动,惊醒梦里的人——轻柔地拂开林芜额前的乱发,露出少年人白净的额头,然后俯下身去,在靠近眉骨的位置碰了碰。
效果不甚明显,似乎和多年来早已习惯的、用于安抚小孩的晚安吻没有多少区别,反倒是顾虑与担忧更胜一筹,想不好倘若对方突然醒来,应当如何解释过去。
然而箭在弦上,也由不得他停下来,下一个吻印在少年浓密而卷的淡色睫毛间,之后是鼻梁与脸颊,最后连遮住下颔的被角都被他拉开,为落在嘴唇的亲吻让路。
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依旧没能尝到任何爱情小说里“偷吻爱人带来的隐秘幸福”,不由得心生无奈,产生了到此为止的想法——他总不能再将被子往下拉,干出些能被归于登徒子的行为来吧。
可是到了该停下的时候,他又有些不情愿起来,依旧单膝跪在落针可闻的静谧里,垂眸望着林芜的睡颜,视线在那淡红色的下唇间游移,鬼使神差地想,他的嘴唇好像比别人更红一些,看起来也更软。
这个念头本来该延伸向某只盘踞在他心里的鬼,与凌虐、欺侮或是更直白的铁锈味道扯上关系,却又被他强行掐断了——这样突兀的转折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像是将一台机器上搭错的线强行拽回正轨,或者用梳子梳通早已锈死的弦,短短的几个念头居然让他有些疲惫,无声的出了口气,然后抬手将眼镜摘下来,放在了一旁。
然后他再次低下身去,用一种有点儿别扭的姿势吻上那淡红色的下唇,近于怜惜地轻轻咬了一下。
心底就弥散开些许奇异的满足感,不多,只够让他的心跳变重一拍,又很快恢复寻常。
但这已经足够了。
少年清浅的呼吸落在他唇角,相较于他的体温偏高一些,像什么不自知的嘉奖。
退离之前他还是没忍住,无端想起先前狐狸报恩的故事来,就隔着半个夜晚在心里暗暗回复——当然是想要的,不用太多,几秒就足够了。
足以让他怀着隐秘的私心,在那白净的侧颊上留下些许痕迹,靠近耳垂的位置,像一枚出离暧昧的装饰品。
“晚安,”青年直起身子,替睡梦里的人掖好被角,然后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声轻轻地说,“做个好梦。”
第36章 早安
跟他哥在一起的时候林芜从来没有定闹钟的习惯,第二天总是被秦殊叫醒,耐心地陪他说话又给他顺毛——再小一点的时候连穿衣服洗脸之类的琐事都会替他代劳——让他从睁眼到清醒那一段迷迷糊糊的空白被温柔填满,像一场美梦延续到了现实。
今天也一样,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愣了几秒他反应过来,一样的是他哥的温和与耐心,不一样的是秦殊居然亲了他一下,蜻蜓点水似的一下,落在额头上。
可能是十佳好男友的服务又进阶了,毕竟昨晚的某些服务有些超出认知,半只脚踏入了少儿不宜的范畴……
他有点儿懵地给彼此找理由,一边穿上昨天的白衬衫,低头一颗一颗地扣扣子,意识到自己好像扣错了一颗,又迷迷糊糊地推倒重来。
秦殊看得失笑,还是好脾气地上手代劳——小狐狸乐得衣来伸手,有点儿懵地低头看他,直白痴缠的视线毫不避讳,从他腕侧浅浅的痣一路上移,扫过手背凸起的静脉与修长的手指,没头没尾地哼唧一句:“哥哥,你的手真好看……”
秦殊替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又拿过那块向日葵花色的绸巾,回忆着他之前的方式系在他领口,绾了个松松垮垮的花结,闻言沉默片刻,轻声道:“你昨晚说过了。”
“有吗?什么时……”林芜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起昨晚同他那只手接触最亲密的十几分钟,话音一哽,耳根就有些发烫,“那种情况怎么可能忍住不说嘛,太犯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