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29)

作者:无虞

一只看起来斯文无害的手,掐住他侧腰时力道却大得惊人,或是拢在他脖颈间,将将抵住喉结,动作分明温柔又缱绻,逐渐收紧时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气,能轻易控制住他,将他带入万劫不复的滚烫深渊。

还有眼睛……眼皮薄而下撇,却会在某些角度呈现出勾人心魂的上扬弧度,睫毛是直的,黑而长,一簇一簇,让人数不分明,只知道任何情绪都会被那好看的睫毛敛住几分——眼睫之下是墨玉一般的瞳仁,总浮着以假乱真的温和与经心,看别人的眼神都是逢场作戏,唯独对他不加掩饰,是澄明的纵容笑意……

还有纵容之下,某种更为深沉的欲念,危险的,残忍的,是开败后糜艳冰冷的花朵,人造月亮的阴暗面,独属于他。

夜风掠过,拂起少年柔软的衣摆,惊扰了艳鬼般勾动心念的臆想。

林芜垂下视线,抬手按住不安的衣摆,吐息热而潮湿,像一出狼狈不堪的幕间剧——独角戏,心猿意马,少儿不宜。

“哥……”

工作后的闲聊终于结束——尽管多半是孟麒一人喋喋不休,秦殊则充当听众——已经是零点过半的时候,半掩的门被推开,气氛凝固一瞬,随后是老实人见了鬼似的惊呼。

于是声控灯被唤醒,始作俑者靠在墙边,颊侧泛着异样的红,却还是摆出滴水不漏的礼貌笑意,洋溢澄澈,半是歉疚半是调侃:“孟学长,晚上好,我来找我哥。”

秦殊倒是没被他吓着,大约早习惯了被他蹲守听墙角的戏码,神色平静地接茬:“孟麒,你先回去吧。”

孟大老实惊魂未定,伸手一指秦殊,对其重色轻友的控诉不言自明——最终倒也没说出来,花了两秒平复呼吸,知情知趣地走了。

“记得留门。”秦殊叮嘱。

“知道了!记得回来!”意味复杂的回敬自楼梯拐角处传来。

外人一走,林芜脸上的笑意便陡然变了味道,无辜之余,显出几分煞有介事的委屈来:“哥……”

秦殊上前两步,顺着他的意思将人搂进怀里,顺毛似的轻抚脊背:“等很久了吗?”

“二十分钟,”怀里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声息隐隐颤抖,身体也比以往烫一些,更紧更亲昵地缠上来,依赖欲一览无余,“秦殊,我好想你。”

想你的身体,你的体温——手,眼神,声音……

从对方口中听见不常有的称呼,秦殊微怔,终于察觉他的异样:“你怎么……”

——哪里都是软的,要陷进他骨骼一般的软,唯独有一处硬得格格不入,无声出卖了少年异样行为的缘由。

话音未尽便被人堵了唇,少年吐息潮热,唇齿间带着浅淡的乌龙茶味道,却显出近于引诱的甜来——这一次他很乖,没有不知分寸地挑衅恋人,只是伸出舌尖无害地舔舐,像什么依恋主人的小动物,隐隐带着生涩的焦急,以至于诱哄太过,反而不得章法。

“哥,”他听见对方鼻音浓重的央求,急不可耐,“你亲亲我。”

被央求的人面色沉静,予取予求地握住他后颈,略微低头,依言加深这个吻——像纵容宠物的好脾气主人。

一吻歇止,林芜呼吸急促地退开半步,倚上背后冷硬的墙,一只手却依然牵着秦殊的衣摆,将那处柔软的棉质布料揉得不成样子。

他主动引诱居多,却很少有从一开始就溃不成军的时候,回过神来便有些懊恼,低垂着视线不去看对方,另一只手扯了扯自己的衬衫下摆,好掩住丢人的生理反应。

和几年前他梦见秦殊、醒来发现自己弄脏了对方床单的窘迫如出一辙。

唯一的区别是那时秦殊还不知道他的心意,现在却早已心知肚明。

“哥,抱歉,”他听见自己轻声解释,“在外面听你们说话,想到你,不知不觉就……我一开始只是想抱抱你。”

其实没什么可解释的,他的羞耻感生来淡薄,还远不到为此心生歉意的时候,也毫不怀疑秦殊的智商——这些话恐怕不用他说,对方就早已想到了——只是单纯地觉得该说些什么,来转移彼此的注意力。

殊途同归是一码事,至少现在,此时此刻,他还没做好在天台外的楼梯间初尝禁果的心理准备。

但以他的自知之明,如果再放任自己缠着对方亲一会儿——不出一分钟,他大概就会被经年累月的痴迷带跑,说出些不合时宜的放肆请求了。

而秦殊或许真的会答应。

轻易浪费最后的底牌,这太亏了。

秦殊的反应和他想象中一样平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起那只好看的手,缓缓拭去唇角残留的水迹,然后垂眸整理被他弄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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