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刃+番外(23)
高速路口的练习室里插上了电热暖气,一推门进去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上次被陈朽和周衍同打碎的窗户还没修好,光用一块儿透明塑料布糊在上面。风一吹就哗哗作响,离得近还能感觉到有凉风透进来。
谢竞年有点怀疑这个屋子的安全性,毕竟这儿放了这么多乐器。
周衍同却不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摆手:“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谁能来偷东西啊,那不纯属有病么。”
陈朽挨着暖气,抬脚狠狠踹了下周衍同的凳子腿儿:“丢东西就算你头上。”
“哎,错了错了。”周衍同把凳子拉回来,道,“我打过电话了,他说咱这太远,怕玻璃运过来碎了。”
“你不会换一家?算了,”陈朽顿了下,掏出手机摆弄,“我找。”
周衍同乐得清闲,坐不住似的非要教谢竞年弹吉他。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学,因为就算学会了也没什么用处。
“弟弟啊,你要是学好了我们就能省下请贝斯手的钱了。”周衍同语重心长地劝导他。
谢竞年不知道周衍同是在哄他玩儿似的随意说说,还是真的考虑过这件事,反正他是当真了。
然而下一秒,陈朽的话瞬间就把谢竞年浇了个透心凉。
“瞎说什么。”
第14章 关系
谢竞年一直记得陈朽说的那句话。
大概是被迫埋进骨子里的叛逆期终于有机会显露,他几乎有时间就会坐在练习室自己默默弹吉他。
周衍同劝过他好几次,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看看书、学学习来得有用。
“衍哥,你那还有别的谱子吗?”谢竞年问。
周衍同觉得他在鸡跟鸭讲,对牛弹琴:“有是有,等过几天有时间我给你带。”
谢竞年不吃他这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衍同,直到把人盯得乖乖妥协:“行吧行吧,明天给你带好吧?”
“谢谢衍哥。”
刚补好窗户的练习室又插着电暖气,热得很。陈朽只穿着黑色的背心靠坐在架子鼓后面,照常叼着根烟。他手里捏着鼓棒,青筋隆起,大片雾气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自打上一次后,陈朽面对谢竞年一系列的行为从没说过什么,但谢竞年总觉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谢竞年突然从心底里升起无可奈何的感觉,甚至有些慌乱。
“既然想学,就好好学。”陈朽的两条花臂搭在架子鼓上,身体前倾看着谢竞年,神色异常认真,缓缓开口道,“你要是打算玩儿半途而废那套就趁早滚蛋,懂?”
陈朽第一次对谢竞年说这样重的话,压得他浑身紧绷,不得不再三过了几遍陈朽的话才点了点头。
“行。”陈朽又靠回墙上,拿出钥匙递给谢竞年,“明天你放学顺路配两把钥匙,要是想学吉他就来这找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竞年觉得陈朽对他的态度好像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前几天陈朽带谢竞年去买了张单人床,刚好够他翻一圈儿那么大。
如今陈朽就坐在这张床上,谢竞年能明显感觉到床垫凹陷下去,连带着屋子里也着火似的升温。
“怎么没去练习室找我?”
陈朽双手向后撑在床上,脖颈仰着。他视线先是落在天花板的吊灯上,被晃了眼,又扭过头去看正写着作业半天不吭声的谢竞年。
陈朽用脚尖勾了下谢竞年的小腿,又问他,“我昨天说的话你不乐意听?”
“没有。”谢竞年终于装不下去,从数学题里脱身。自从陈朽进屋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心思看进去一个字了。
“就是今天学校的作业太多了而已。”
紧接着是一段很长的沉默,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如果沉默能生出金子那再好不过,但现实往往只会带来缺氧一般的压迫感。
谢竞年就是那个笔都要握不住、快缺氧死掉的人。
直到陈朽走出谢竞年的房间,像是去客厅找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沓纸回来,放在谢竞年的床上。
那是一张张A4大小的白纸,上面却用黑色的笔写满了各种数字、符号,密密麻麻的。
“周衍同怕你看不懂,特意写了份简谱。”
谢竞年没说话,单是把乐谱拿在手里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他心里发颤。
“我还是昨天那句话。”陈朽站在谢竞年身前,挡住了光,投下一大片阴影拢着仰头看他的男孩儿。
“反刃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不走。”
谢竞年想,只要有陈朽和周衍同在,他哪儿都不去。
于是他又说了一遍,不走。
陈朽抬手摸了下谢竞年的头,出去时嘱咐道:“写完作业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