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归(47)

作者:心宿二心星

“小外孙叫汪珩,也可以叫他怪怪,别说他名字奇怪啊,我取的。”

夏也絮絮叨叨的,将他和汪西迩的故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生怕漏掉哪个细枝末节,惹得爸爸们护犊子,先入为主地对儿婿抱有成见。

“差不多下个月我就要跟他回遂省啦,不过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我们打算回去后重新领证,然后补办婚礼。到时候你们记得来哦,儿子的婚礼诶,不来不像话吧。”

毕竟汪西迩是遂大的正牌教授,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

而夏也作为自由摄影师,工作性质本就不甚稳定,这几年他的业务距离也在不断延伸,经常在全国范围内东跑西跑,真正留在江城的时间并不是很久。

也许他和汪西迩回去之后,两人各自忙碌起来,会变得聚少离多,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是肆意飞扬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只要线没断,就永远有牵挂,有令人安心的归属感。

打完招呼后,夏也长长地呼了口气,继而便匆忙出去把人领了进来。

怪怪很实诚,来到墓碑前,二话不说先跪下来,磕了几个头,字正腔圆地说:“大外公新年好!小外公新年好!”

相较于莽莽撞撞的小朋友,汪西迩则显得镇定多了。

夏也那时忙着察看怪怪膝盖上被雨水濡湿的痕迹,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在低声说着什么。

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夏也悄悄地踱过去,想听个墙角,恰巧便听到了这么一句:“我会照顾他,永远对他好,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挚爱。”

不知是不是凑巧,在说到最后那句时,汪西迩抬了下眸。

于是夏也的目光和他的视线不经意撞了个满怀。那一刻,山间风起雾散,夏也在他的眼底,望见了烟火人间。

下山的时候,彻底雨过天晴,怪怪兴奋难掩,一手牵一个爸爸,讲着独属于小朋友的奇思妙想。

讲着讲着瞧见什么,忽然就走不动道了。夏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那里居然是个卖红豆冰沙的小摊。

冬天吃冰本就是件刺激又上瘾的事,遑论江城四季温度都偏高,这个季节有红豆冰沙卖,也并不足为奇。

夏也微微怔愣了片刻,回想起时隔很久的,刚回江城时吃的红豆冰沙。他记得那次实在是太甜太腻了,也记得最后融化成稠密糖水的狼藉模样。

这厢夏也还在晃神,怪怪却已经颠颠跑过去了,满脸期待地回过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无法,夏也只好跟过去,为了不让小朋友失落,也战术性地在汪西迩询问要不要吃时,颇为捧场地嚷了声“要!”

本以为依旧味同嚼蜡,然而等冰沙入口时,他才惊觉,这回是熟悉的味道,一如童年时期,令人流连忘返的念想。

游离九天之际,他似乎听到汪西迩在对怪怪说:“不可以,再吃会蛀牙。”

于是回忆碎片纷至沓来,那些被夏也珍藏于心,不敢过多品味的流年一泻千里,淌过此刻明媚灿烂的烈阳,乍然变得清晰可见。

小朋友在前面走,爸爸们在后面慢慢跟着,这个场景一如从前,却又宛若新生。

有那么些许瞬间,夏也甚至有点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好像爸爸们还在他身边。

一家三口闲逛完,在回家的路上买了冰沙,小朋友想吃两份,却被爸爸勒令停止,说会蛀牙。

过去和现在交叠上演,平平淡淡,又轰轰烈烈。夏也没有过多沉溺,他笑了笑,像是某种释怀。

“汪西迩。”

“怎么了?”

夏也从怪怪身上收回目光,侧过头,郑重其事地说:“我也会照顾你,永远对你好,你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挚爱。”

汪西迩有须臾的沉默,似乎也在平复某种失而复得的心有余悸。

他静静地和夏也对视,半晌,简洁却又掷地有声地,说了个“好。”

时间分秒不停,日子兜兜转转,从未停歇,却又在经年过后,回到原地。

是幸福归来,也是转瞬即逝消散于人海的那阵风,绕了地球一圈后,重新回到原地。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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