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魔王(601)
而且我判斷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並非感冒,而是壓力所引起的。從小西馬隆開始就面對一連串緊急狀況,而且在航行的過程中也沒有朋友相伴。約札克是絕對靠得住的自己人,也是個值得信賴的護衛,但是那跟沃爾夫拉姆給我的安心感不一樣。因為我不能跟他互相拌嘴、互相安慰。
雖然擔心的事在上岸之後略有稍減,但立刻出現其他令我不安的事──也就是不久之後即將面臨的高峰會所帶來的壓力。
接下來我將跟素未相識的未知國家之主,賭上兩國的威信進行會談。既不能讓對方丟臉,也必須保住真魔國的面子。而且這不是一對一的高峰會,小西馬隆王也會一起出席。面對兩位受過正統帝王教育的國王,我這個毫無長處的普通高中生會是他們的對手嗎?
畢竟半年前我還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棒球小子。根本不懂什麼外交手段,更別說是什麼交涉技巧。我巴不得讓我那個發下豪語,誇口將來要當東京都知事的哥哥代替我出席。
可以依靠的云特軍師也不在我身邊,在這種時候最能助我一臂之力的村田也不知身在何處。身邊沒有半個可以商量的對象。
也難怪我會倍感壓力。
我可能會被壓力給壓死。
我用其他人聽不到的聲音碎碎念,然後踢了馬車的地板一腳。既然是命運對決的前夜,會有這樣的心境也無可厚非。但是一向坐冷板凳的我幾乎沒有參加大型比賽的經驗,光是這個經驗值就差很多。
有利你看!看到首都了!阿~好興奮喔,不曉得它變成什麼樣的都市呢?這兒的陛下是否可好?上一任國王是否健康?
似乎跟壓力無緣的薩拉列基,從車窗探出身子發出開心的聲音。
一直沉默不已的偉拉卿用平板的語調規勸他:
陛下,最好不要想太多。
不過我很期待耶!心裡覺得好激動。
他的語氣好像曾經見過對方話說回來,他在航海途中也曾說過那是他第二次越過那道危險海流。
薩拉、你
因為路面的狀況變好,馬車速度開始加快,使得我的疑問隨著車輪的聲音嚥下去。別問了,知道薩拉列基的過去又能怎麼樣?只會讓我因為沒有學習到必要的知識而感到後悔、自卑罷了。
聖砂國的首都,耶魯遜拉德在夕陽余暉的照耀下顯得悠然自得。
面對如此巨大的雄偉建築,我們被它不同的風貌嚇到了。
原來所謂的大都市就是這樣的都市,所謂的大國就是這樣的國家
了不起
原先的顏色應該是白色或接近淺色調的配色吧?井然有序的道路與牆壁都被夕陽染成一片緋紅。城堡就位於都市中央,光是要看塔頂就得仰著脖子,那高度令我為之啞然。
城堡的每個方向都有接連都市的道路,所有建築物以同心圓的形狀分佈。假設唐朝長安長的像棋盤,那這個
該怎麼形容好像年輪蛋糕。
為什麼我這麼缺乏想像力?
從中央間塔往都市的方向望去,有一種莊嚴序曲的音量越來越大的感覺。
有人哭。
翻譯阿拉吉的語法還是這麼簡略。他大概是想表達有人第一次看到城堡時,因為過於感動而落淚的意思吧?拜託那你也別省略那麼多啊!
有別於現場歡鬧的氣氛,薩拉列基的話變少了,想必他也很緊張。
倒是我的胃跟太陽穴開始痛了起來,甚至感覺到背部跟脖子開始冒冷汗。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我偷偷擦拭額頭。但是過大的壓力讓我呼吸不順,我已經搞不清楚痛的是胃還是什麼地方,忍不住用右手緊緊抓住胸口。
在借來的衣服下方,只有心跳加速的心髒。
有利?
嗯?嗯,什麼事?
城堡的入口有四根雕刻精緻的高大柱子。當我把手貼在其光滑的表面,冰冷的感覺隨即透過手指傳達到手肘。刻有圖案的石牆與地板閃閃發亮,淡綠色的斑紋極為美麗。
過去我曾看過許多宅第跟城堡,不過跟這座宮殿比起來,豪華程度完全比不上,甚至讓我覺得我們住的血盟城是座粗糙的碉堡。
這時候薩拉列基當著低著頭,疑似宮殿侍者的面前對我說:
可不要在這種地方出醜哦。
然後漂亮的臉蛋笑了起來。
白哲的臉頰、淡色的眼鏡、織細的四肢都染上橘色的逆光──好像沫浴在鮮血之下。
既不是感冒也不是過度的壓力,不明的原因讓我走路搖搖晃晃,結果從不高的階梯上一腳踩空。不過在我摔下去以前,有隻手穩穩將我撐住。
陛下。
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
我的喉嚨像是被沉重的東西堵住,氧氣無法順利通過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