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夏(39)
国庆假第三天,有人按响时望家的门铃。
“来了!”时望翻身从沙发上起来开了门,招呼道:“下午好——”
门外的人抬起眼,时望嗓子里最后一个音节突然断了。
许赐今天穿着一件黑白撞色的连帽卫衣,领口宽松,露出脖颈和半截白皙锁骨。他的额发垂下来,衬着俊秀眉眼和玉一样的脸庞。
明明是早已见惯的样子,时望却依旧没有对许赐产生任何抵抗力,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脑袋也跟着开始发蒙。
见时望堵在门口半天不动弹,许赐握住书包肩带,问:“时望?”
“啊。”时望一下回了神,往旁边让开,“进来吧。”
等许赐进了客厅,时望说:“你先去书房,我高一和高二时候的试卷都放在桌上了,我给你倒点喝的。”
时望去了厨房。他原本想故技重施给许赐倒杯牛奶,但他估计许赐近期之内大概都不会愿意喝他家的牛奶,只好放弃这个念头,端了杯鲜榨橙汁出来。
刚走出厨房,时望一转头,发现自己平时存放许赐钢琴的房间门是开着的。
——被谁打开了?!
时望心里咯噔一下,旋即意识到许赐上次来他家,他们确实一起在书房写过作业,但他忘了告诉许赐自己的书房已经换了地方。想到这里,时望将手上的橙汁往吧台一放,飞速跑过去。
很快,他在门口看见许赐的背影,蓦地停了下来。
原本的书房搬得空空荡荡,房间正中央,琴身上盖着的黑绒防尘布已经被掀开。许赐一手提着背包,怔怔地站在那里。
“……”时望咽了咽口水,声音有点哑,“许赐,你听我解释……”
许赐背对着时望,很冷静地问:“你什么时候买下的?”
“不是,我就是随便……”
“从银行里?”
时望没了声。
许赐说:“你不欠我什么。”
“你也不欠我的。”时望说,“那是我心甘情愿。”
“我欠了你。”
“我不觉得。”时望吸了一口气,“我喜欢你,所以也喜欢你的琴。能够找到它,把它留下来,比做什么都更让我高兴。”
时望走上前,故作轻快地说:“本来我打算匿名给你寄过去,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又怕你看到后拒收。现在好了,不需要再麻烦。”
许赐说:“它现在属于你。”
“你知道的,这样的问题对我才是没有意义。”
良久,许赐终于回头。他的样子远没有声线传达出的那么冷静,眼里像覆了一层薄而剔透的水膜,沉默地看着时望。
时望的声音轻下来,“我让你伤心了吗?”
怎么能不伤心。
那架琴是夏延留给他的东西,他最珍贵的礼物。被运走之后,他再也没有打听过它的消息,即使多希望接手它的会是一个好主人。他明白那些失去不可避免,所以一直试图让自己平静地接受。
许赐说:“我不喜欢你这么做。”
时望点点头,很干脆地说:“对不起,我错了。”
“……”
“那么,”时望笑了笑,朝许赐展开双臂,“要抱一下吗?”
许赐站在原地没有动。
时望看了许赐几秒,忽然走前几步来到许赐面前,张开手抱住他。
许赐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他向后退了一点,力气很小,根本不足以挣开时望。
“这一分钟,不要把我当成你的追求者。我只是你的朋友。” 时望的声线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分明在紧张。
许赐在时望耳边轻轻地呼吸着。
“现在我在安慰你。”可是心脏又热又疼,时望收紧了手臂,“我希望你不要难过,永远快乐。”
17:54:40
三十二、梧桐
关于那架斯坦威,许赐从始至终没有松口答应收下,时望怎么跟他商量都没用。最后时望(单方面)选了个折中的办法,琴照旧留在他家,但他只是暂时替许赐看管。
许赐对这个办法未置可否,时望却没给他有再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人拉到隔壁自己的新书房里。
按照许赐的吩咐,时望高一和高二两年做过的各科大考试卷都被翻出来,许赐带着他一科接一科回顾重要知识点,一边整理考试题型,一边纠正他几年来形成的错误惯性思维。
一整个下午,时望的笔记本写了快有半本,他在书桌前抬头看了眼窗外,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
“你饿了吗?”他问许赐。
许赐喝了一口水润嗓子,“没有。”
“还剩语文和英语,可以晚上来,要不我们先吃个饭?”说完,时望站起身,“你就在这里等着,不用多久。”
来到厨房,时望打开冰箱,观察一圈里面摆满的食材,然后挑出几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