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夏(24)

作者:三分明月

原来那个时候许赐就已经决定要走了吗?

他不愿意再待在这个城市了吗?

换一个全新的地方生活,把过往都舍弃,许赐是希望这样吗?

如果这样的话,许赐以后会不会更容易开心一点?

时望想,他喜欢许赐,希望许赐过得好 理所应当尊重许赐作出的所有选择。不过五百多公里的距离,飞机飞过去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即使是高铁也只需要一个下午,他想要见到许赐的时候,还是可以去见他。

想通之后,时望以为自己总可以习惯。

他的确好像是习惯了。习惯身边的空位,习惯楼下的荣誉栏上年级第一被换掉名字,习惯转头时看不见那个身影 ,习惯每天放学后不再追逐谁,而是直接回家。

就是偶尔,偶尔会顺手多带一瓶牛奶,到了学校才反应过来。

只因为还不够久,以后总可以习惯。

直到那一天,时望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后门,没有看见自己座位旁那原本属于许赐的课桌。

他们把许赐的桌子搬走了。

时望站在那里,怔怔地看那块突兀的空缺,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动作。

那个瞬间,失重感传来,时望明明踩在实地上,却好像在不停地往下陷。

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地意识到,许赐是真的离开了,去到很远的、他没有办法看见的地方。

后知后觉地,时望握紧手里的牛奶瓶,眼眶终于有酸意汹涌而至。

***

第一年,许赐已经转学了有快三个月。

时望偷偷去许赐的新学校看过他几次,知道他过得不错,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他。

许赐生日那天晚上,时望鼓起勇气拨通了许赐的电话。许赐和他通了八分钟的话,时望问许赐有没有吃蛋糕,许赐说吃了。

时望开着玩笑,约许赐下次一起打球,许赐同意了。到了该挂断的时候,时望没有挂电话,大概出于礼貌,许赐也没有率先挂断。

沉默中,时望听着听筒里许赐的呼吸声,忽然捂住眼睛。

许赐停了停,最后很温和地说:“我记得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时望。”

第二年,时望没能找到和许赐打球的机会。

他高考发挥得比平时都好,然而许赐的分数还是比他高了三十多分。时望事先打听好了许赐想要去的城市,以他的分数当然不能和许赐在同一个学校,但至少高三的一整年努力能让他靠许赐近一点。

可是最终许赐没有去那个城市,许赐要考量太多东西,还有许颂筎,他必须照顾自己的妈妈。现在,时望与许赐在的地方离得比以前还要远。

第三年,时望去了许赐的大学。

那天是许赐学校的艺术节,许赐穿着白衬衫在台上弹琴,舞台光打下来,他衣襟上别着的金色领针熠熠生辉。

台下人群拥挤,声音鼎沸,音响里流出明快激昂的钢琴音。时望站在角落,和无数人一起抬头看许赐,看灯下面他黑色的头发,垂下的眼睫,挺直的腰背,修长的手指。

不断有玫瑰花枝被抛向舞台,谁在喊许赐的名字,依旧有那么多人爱许赐,他们见证着许赐身上的光。可是这一刻,没有人会有时望的心情。

时望一直望着许赐,和之前的许多年一样。他笑着,很高兴的样子,把手掌都拍红,眼里却有更多令人难过的情绪。

真好啊,许赐已经不需要他了。

第四年,时望辗转得到许赐将要出国的消息。

许赐是一个人走的,那天他穿着驼色大衣,身形挺拔,拖着行李箱走在深冬的机场时,路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回头看向他。

时望也在看他,就守在国际航班入口,目光甚至不能像其他路人那样的肆意。

许赐走得很快,没有回头。

第五年,数不清多少梦见许赐,时望从梦里惊醒。他突然很想许赐,想到不受控制,颤抖着手指拨许赐的电话号码。

他拨了一遍又一遍,而对面一遍继续一遍地提示他拨的是空号。最后,时望终于停下拨号的动作。

他反应过来,许赐换了号码。

时望就这样和许赐断了联系。

第六年,梁其煦飞来时望工作的地方找时望玩。

他们找了个小酒吧喝酒,酒吧在巷子深处,气氛很好,酒也好喝,除了唱的歌都是时望不爱听的。

台上驻唱从“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唱到“总好于那日我没有,没有遇到过某某”,酒至酣时,梁其煦大着舌头问时望,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能放下。

时望笑,说你懂什么。

你懂什么。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事值得去做,人不是非得执著于爱情。何况他也没有多喜欢许赐,也不是非要跟许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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