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里+番外(51)
有一次我和住家女儿看过一遍,她一直问我,这部电影想表达什么?这些人居然会烂到最后,没有洗心革面吗?我说所有电影都要有深刻意义吗?只有能创造价值的人才配存在吗?然后她说我是蠢货,和我没得聊。
猜火车讲了什么呢,好像什么也没有,没有梦想更没有主旨,不过是几个瘾君子的生活浮沉小事。可那时候我看他们奔跑看他们抢劫,却觉得有一种异样的熠熠生辉。我想活着大概也就是这样,我清楚我做的事一定不是对的,但很可笑地是,这样才是我真实存在的方式。
棠翎不会像别人一样问些蠢问题,他是特别的,看完的时候他对我说,开心的过一段时间吧,无论以后会怎样。分别以前,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会有分别呢?不会有分别的,我想。
我和雷顿一同扎进马桶,旋涡状的水流承载着一个通道,那些令人上瘾的事物将白玛的星星湾也通向了瓦尔登湖,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里溺亡。
第26章
破晓以前我告诉了棠翎钥匙和手机藏在了哪里,本以为他会转身就走,所以我安分地把被子拉了起来,没过头顶,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舍不得让他走了。
可棠翎却在我身边坐了一会,然后连着被子一同把我抱了起来,像摘了一颗巨大蝶茧。
我整个人搭在他肩上,有一种胃快要被顶穿了的错觉,我胡乱地动了动:“你干嘛!”
听见模糊地开门声,我连忙道:“热啊,外面好热的……”
棠翎这才放我下来:“你也知道热?”
把身上披着的被子抖到了地上,我瞧见他手里的钥匙:“说了走的时候不要让我看……”
棠翎扬了扬眉:“跟我来。”
我不解地望向他,只见棠翎不着痕迹地别过脸去,然后道:“我家洗手池里的东西,是你弄来的?”
我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几天前我还给棠翎家添了几口壮丁,也不知现在它们怎样了。
“挺乖的吧!”我说,“那种鱼叫鹤顶红,长得像美国小胖子!”
像是想起了什么,棠翎的脸色不太好看:“给我弄回去。”
“……不是吧。”我跳到棠翎跟前仔细揣摩他微妙的神情,“这是什么个意思呢,觉得恶心?……不会是害怕吧?”
棠翎不答,只冷着脸在后面推着我下楼。
“会不会死了啊……”我突然想到,“你回去的时候是不是没管过它们?”
棠翎好像愣了一下。
我迟疑地问道:“蛇吃鱼吗?”
“吃乳鼠。”
“饿急了呢?”
棠翎没答,但我们却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他家还是我走时的模样,一点人活动的迹象也没有。
在路上我买了一个玻璃盅,心想着如果它们全部阵亡了我就拿这玻璃缸做酸奶。
我冲去看那几只胖金鱼,有一只已经翻起了白肚皮,幸亏仍有生还者。我撑在洗手池上,将活着的几只捧了进去,再要棠翎拿个口袋过来。
棠翎遥遥站在走廊,伸长了臂递来一个黑色塑料袋。
我狐疑地回头去看棠翎,但棠翎也一同移开了眼,我觉得好笑,接过袋子将那只不幸儿装了进去,还没拴上就把它往棠翎怀里抛去。
棠翎下意识接了个满当,回过神来时脸都白了,勾着口袋耳朵就扔了出去。
不仅如此,棠翎还把笑得几近断气的我也给扔了出去,给出的理由是我消费死者。
我伸出脚抵住门缝,半个身子就挤了进来:“棠翎哥哥,好棠翎,给个怕鱼的理由?”
“……黏糊。”棠翎割裂地开口道,“湿的。”
或许是我思想实在不大健康,听见他这话我莫名红了脸,甚至都在想下一句不会是“像你一样”,因为他好像也曾经用这两个词语形容过我。
怪不得养蛇呢。
可怜的是,如今大肠真的成了大肠,连棠翎也开始这么叫那条白化玉米蛇了。
棠翎把伏在水道旁的大肠哄回了箱子里,我在一旁直谄媚道大肠同志光明磊落高风峻节,饱受饥饿也不对室友下手,随主人。
棠翎说挑食而已。
我干笑一声,道,也随主人。
棠翎懒得搭理我,去给手机充电,得了电量刚刚开机的瞬间那手机就和癫痫似的疯狂响起了消息音。
几乎全来自画室的同事,他们以为棠翎不回消息是也要做出什么消极应对,为此陈醒还发来了长长的道歉信,虽然内容翻来覆去地都在讲他不该受他妈的威胁做这种荒唐事。
我自然是觉得这套推脱的说辞恶心,但棠翎最后也没说什么,我便也不再多计较。
主要是我还害得棠翎把人车给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