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谋杀博览会+番外(49)
“你胖了,胖了一点。”他笃定地说,手却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我没有你这么年轻,当然也不……不漂亮了,”我说,把他从我身上扒下来,“既然这样,你还是去找别人去吧。”
“说什么呢,”他看了我一眼,“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个被酒精泡发了的醉鬼,很难想象你更难看或者更好看的样子了。”
他又一次吻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处盖下他自己的印章,像要确认什么。他这么说,我更觉得我只是他的一个权宜之计,一个备用的选项,还是不太有前景的那种。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比我可悲得多,亨特起了反应,这是我跨坐在他腿上的时候感受到的。他对一个多次间接地伤害了自己的混蛋产生了欲望。
“来吧,坐到我腿上。”他扶着我的腰,手指微微陷进皮肤。可能我真的胖了,这样想着,我忽然焦虑起来,有种即将要被嘲笑和抛弃的危机感。这种担忧在大汗淋漓的呼吸中漏了出来。
亨特的回应就是凑在我耳边说,“不想让人嫌弃你的话就再卖力点吧。”
我因为感到耻辱而呜咽起来。亨特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像一个不情不愿的拥抱。他不断地啄着我的耳廓,颧骨,眼角,同时一点儿也没有放缓速度,只是突然用柔和的语气说:“那不是真的,苏伊。”
“……什么?”
“你是一个柔软的动物,”他说,“哭起来的样子很可怜,很脆弱。但是最好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别人只会更想伤害你。”
“只有你会这么想,因为你是个混蛋。”我说。
“换个姿势,”他从里面缓缓拔了出来,“混蛋想用后背位。”
亨特的风格是勉强还在分寸之内的粗暴,我跪在地上,受过伤的那一侧膝盖隐隐作痛,一开口却都是哽咽,甚至连叫停都吐不出完整的字句。
“停-停-停下!”我说,“我膝盖痛。”
他这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我拉起来。“哦,对不起。那咱们再换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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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传来淋浴声,我侧卧在床上吸烟,心情异常复杂。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开门声。床垫摇晃了一下,我转过头,亨特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坐在床边瞅着我,伸手向我讨烟来抽。我把烟递给他:“这是什么眼神,恶心死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伤人?”他问。他竟然好意思说这种话。亨特默默地吞云吐雾,好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搬走了,小羊怎么办?”他说着推了推我,“也许它只是跑远了,有人找到它呢?你觉得呢?”
我甚至不敢抬起眼睛看他。
“我不会搬家。如果有人找到了狗,但找不到你,我会出门把小羊接回来,然后联系你。”
“哦——这么说我要搬走了,但你还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什么?”我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你要点脸吧。你那个不值钱的号码贴得满镇子都是了。”
亨特没有接话。也许是我提到寻狗启示让他难过了,我有点后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也许是时候回家看看了。我跟你说过吗?我有一个大哥,年纪跟你差不多。啊,苏伊,你今年多大?”
“回家,你是指回英国吗?”
“爱尔兰。”他纠正说。
“好吧,爱尔兰,”我说,“真远啊,但能回家是好事。我都没有家可以回了,兄弟姐妹们各过各的日子。”
“你还没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呢,苏伊。”
“那重要吗?我很老了,相比起你来说。想想看吧,我儿子看起来和你几乎差不多大。”
“哦,说到你那个儿子……”
“别提他,”我打断了这个话题,“咱们说点别的事。”
亨特想了想,事无巨细地说起养狗的事。他似乎很笃定会有一个人捡到小羊,找上门来,发现他已经离开,于是把小羊寄到我家。他似乎希望我能一下子成为一个养狗专家,把他的金毛犬养得油光水滑,直到他回来把它接走。说到兴起,他随手灭了烟,跳下床去找来纸和笔,列了一些“最重要的注意事项”,少说有十点,而且越来越多。
“一周洗一次澡,遛狗回来用湿毛巾擦爪子”他这么写,我却读出“我很想它”;“它会站起来,小心它偷吃灶上的食物”,我读出“我很寂寞”。我看着他越写越快、越写越潦草的字迹,逐渐铺满了纸的一面,不敢也不舍得打断他。
这太让人难过了。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真的会离开。我陪他去买了船票,经过我的建议,他选择了周三出发的那班。因为大火,他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