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的消息蹦出一个又一个提醒，终于没有勇气再去点开。

也许先崩溃的是我也说不定。

她说她无论如何也要见一下可可。

她求我，说现在只有我能帮她。

“于飞，可可不是他亲生的，他不会明白我的感受！”

我把手机扣在沙发上。

我已经无比厌恶起当年的那个自己，我居然让伍忆桐怀孕了……这笔帐无论如何去算，我也不会是无辜的。

可我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两个都是疯子，把我当成了一个……一个随便可以怎么去处置的什么，连筹码都算不上。

可可呢，他们又把可可当成了什么？一个商品，还是一个人质？

他们太了解我了。

如果当初知道有这个孩子，我一定会为了她留下来的。也许伍忆桐最后还是会放弃这个孩子，也许我们最终还是会分手，但那至少是我能够参与到的选择，我自己的选择。六年后的现在我或许还留在北城，或许也有了一个家庭，是一个普通的丈夫和父亲。六年后的我或许在一个别的什么地方，而北城将是我人生中最生动的一段青春记忆。

因为杨从白，我此后的人生，全都不一样了。

我能让可可叫我“爸爸”吗？我能告诉她，她的妈妈是在怎样一场感情里有了她，而把她养大的，她最爱的这个爸爸，其实与她毫无血缘，甚至最初，只是为了做一场交易吗？

杨从白说，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

他还真是周到，他什么都替我想到了。

于帆问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我说就跟她猜的一样，杨从白知道了，而且不太高兴。于帆得意于自己卓越的情商，又说我不听她的警告是自食其果。

我照单全收，夸她果然英明。

我没有把自己喜当爹的这件事告诉她。

不仅仅是于帆，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倾诉这件事的欲望。

也许我应该告诉她，告诉爸妈。可可是我的孩子，也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理应该知道。我还可以说这是一场意外，孩子的妈妈还有杨从白，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没有人做错了什么。

可我不想撒谎。

他的那些好，已经快要彻彻底底被这个谎言给毁掉了。

周一送悠悠去幼儿园，走到门口，小家伙狠狠抱了我一下。

“爸爸，你跟杨叔叔和好了吗？”

“……还没有。”

他垂下了眼睛，“那幸好可可不在。”

“……为什么？”

“因为你和杨叔叔在吵架，要是可可在的话，我就不知道该不该跟她好了。”

这个理由还真是……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你跟可可是朋友啊，怎么能因为别人怎么样就不好了呢？”

可他看上去很纠结。

“可是爸爸，我想站在你这一边啊！可可也一定会站在杨叔叔那一边的。”

他对我的爱这样毫无保留，而我忽然意识到，我也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爸爸。

就像可可和杨从白一样。

“……爸爸和杨叔叔，会和好的。但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很懂事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那将是多久。

我去做了亲子鉴定，本来杨从白说他可以去帮我去办，可我不放心，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他。鉴定结果没有任何的意外，杨可可就是我的女儿。

我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拿到结果之后我照常去上班，一坐下来强哥就夸张地动了动鼻子，“于经理，你咋又去抽烟了呢？万一待会杨大夫来了可咋办啊？”

我没理他。

郝梦一脸贼笑，“于经理，你还没跟杨大夫和好啊？”

“我跟他本来就……”

“诶呀别说气话呀！杨大夫对你有多好，咱们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嘛！你说他凭什么……”

我“砰”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他妈告诉你，再敢跟我提杨从白你就给我买机票滚回去！”

顿时四下无声，小张低下头默默打字，强哥弯腰去捡被我拍掉的铅笔，郝梦脸都白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宋明雨连忙打圆场，“不提了不提了啊，咱谁也别提了！以后谁再提谁就是王八！”

妈的。

这下清静了。

苏哲找我吃午饭，我告诉他不去，连理由都懒得编了。

果然，他什么都没问，只回了一个“好”。

这个混蛋。

他肯定是知道的！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杨从白耍得团团转，而苏哲在一旁只是笑着看戏。

不对，他还顺便赢钱呢！

我越想越生气。

午饭过后我在楼下抽烟，郝梦给我发了条语音，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搞得挺神秘。

“于经理，被你和谐的那位来找你了，这可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