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剥夺了发言权孟江只好乖乖平躺。

向航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把人按回原位后，向航还不忘把被子给塞好，一副指望用被子把向航锁床上的模样，完成一系列动作后才放心地坐回椅子上，微微叹了口气，正色道：

“谢谢你。”

向航一改以往乐天派的风格，眼中尽是愧疚。

直到现在孟江还对向航跟他“抢辣酱”的事情记忆犹新。印象里向航似乎就是个对于别人伤痛比较在意的人。也难怪向航这么紧张了，毕竟自己帮他挡下那一枪，虽只是情势紧迫下的下意识行为，而非出于本意上的自愿奉献，但事实确实是自己救了他。

孟江怔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发现当自己面对着如此认真的向航，没法轻描淡写地说出那句标配的“不客气”。

倒不是因为心里有怨，而是觉得有些担不起他这么沉重的情绪。

愧不敢当。

或许吧。

他想告诉向航那只是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不必放在心上，可是又怕接过了话头会把话题引向他不能控制的方向。才刚醒来，他其实还没能好好梳理昨天发生的事，现在再回想起来，他对于昨天中枪后的事都只有断断续续的印象了，估计是在车上处理伤口时就基本没什么意识了。

如果向航这时候突然问他昨天的事，他并不能保证能给出一整套没有漏洞的说辞。

镇定药效逐渐退去，伤口又开始泛上了灼烧感，倒像是在惩罚他做了坏事。

一想到自己是以妨碍向航为目的寻过去，进而才中枪的，他就更无法坦然接受向航的谢意，甚至不敢再直视他满含愧疚的眼睛。

这下子两个人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沉寂。

向航刚才那吆喝挺大声的，估计也吵醒了不少人，这会儿他们两人安静下来了，病房里的声音便愈发清晰了起来。

孟江能清楚听到隔壁床的人嘟嘟囔囔翻了个身，估计是带着起床气，这翻身力道大到病床都嘎吱直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帘子遮挡的缘故，一向敏感的孟江，居然没有因为旁边病床那人带着明显责难意味的嘟囔而觉得窘迫，倒是向航这个“罪魁祸首”终于意识到自己扰人清梦了，无措地抓了抓袖口，大长腿也羞涩地往椅子底下一缩，一脸乖巧。

孟江看着眼前这个“乖巧”向警官，居然生出些逗弄他的心思，正好想到自己的手机，便抬起没受伤的手招呼他靠近。

“乖巧”的向航还真的立刻把耳朵凑了过来。

“现在几点了啊？”孟江轻声问。

视线范围内没有钟表，向航不疑有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又因为还沉浸在自己扰民了的愧疚中，便随手按了下开机键，看都没看直接递到孟江眼前。

那意思明显就是“我不报时了，你自己看吧。”

孟江对自己的身体还是能有个基础判断的，知道自己的伤不重，再怎么样都也不会出现什么“昏迷几天”的情况，所以本来打算一看到时间就假装惊讶“都这个点儿了”，随后找个有事的由头把自己的手机骗回来，最好还能赶紧出院回家。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孟江一低头发现向航递过来的就是自己的手机，到嘴边的话就这样一个急刹车，在嘴里转了一圈便被直接咽了回去。

向航这才意识到自己掏错口袋了。

本来孟江昏迷着，衣服也都没法穿了，他帮着保管一下手机其实很正常，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氛围使然，这场面就是带着些奇怪的感觉，弄得向航耳朵尖都有些发热。

他一个机灵，本来稳稳停在空中的手顺势又向前伸了一点，故作自然地解释道：“喏，你的手机。看你没醒我就帮你保管了。”

“哦……谢谢。”孟江平静地接过手机，待机页面上显示着孟迢的一条短信，上面只有个简单的回复“好。”

得到了孟迢的回复，孟江心里安稳了不少，虽然短信里什么都没说，他现在也没法问，不过孟迢回复了肯定意味着他了解了情况。

现在自己身边就守了个警察，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靠孟迢处理。

医院里病床紧张，孟江做过检查后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便要申请出院，向航本来不太放心，听了医生也说没什么大问题后只好闭嘴。

任务收尾在即，正是队里加班的时间，向航也不好在这时候连续翘班。本来应该再来一番感谢后先把孟江送回家的，可是开车后看着歪在副驾驶上，困得随着车子不住点头的人，向航忽然生出些奇怪的冲动，混在这昨夜兵荒马乱的记忆绕在他心头，搅得人烦躁不已。

现在还不到中午，这人刚睡醒现在又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