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医+番外(24)
“…….”
谢待许轻声说:“真的不能停一停?”
“什么停一停?”宋汀洲反问。他直觉这人接下来说的话会不太中听。
谢待许垂首,良久,犹豫着开口,“就是查温叔的事,能不能停一停?”
“不可能。”宋汀洲叹息着回答,“任何资本势力在某处扎根久了,都会留下沉疴痼疾,温叔的事只是深埋在其中的一粒种子而已。如你所见,我们二人总有一天也要’大权加冕’,面对这些污垢只是迟早的事。”
“怎么说呢,”谢待许说,“避无可避是不假,只是我现在作为你心理辅导师的身份,出于敬业的态度,这些阻挠的话是一定要说出口的。”
如今看来,温叔的事情大抵牵扯到了王家集团的一些密辛,原本被深藏在根系里的东西一点点被抠挖出来,带出的木屑土屑无一不是其他动物的营养来源。
那些多少令人窒息的真相,会像被风吹过打湿的白纸一样死死地糊在宋汀洲的脸上,将他慢慢闷死。
“……”
“我是觉得……”
谢待许还试图挽回些什么,其实宋汀洲的固执他一直看在眼里,乃至于温叔,更是他心里超越一切其他价值的宝物。
极其狼狈地,宋汀洲打断了他。
宋汀洲几乎从未这么失态过。
“谢待许你听着,这件事情不管是有多危险我都要查下去,无论后果,你明白吗?现在一切证据搜集和逻辑推理刚步入正轨,那些陈旧腐烂的东西是时候清理了。我不可能撒手不管!”
谢待许看着他枯槁的身形,自诩是为了他好,“可是你不能再接触这种东西了!你不能再看了,你会疯的!”
“谢待许,你哪来的立场管我!你知道温叔对我来说的意义吗!这件事的真相我不可能不查,就像你我都不可能放手自己的继承人身份一样!温叔那么好的人,最后却选择了一种最痛苦的死法!你知道的,他当着我的面跳下去的!他站的那么高,我第一次看不清他的脸……他走之后,他们说他是抑郁死的,但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他是被他们逼的!”宋汀洲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吼,震撼天地似的,一时间没人讲话了,气氛陷入深深的沉默。
落地窗外不远处一缕青烟从人家的烟囱里悠悠钻出,在城市上方飘起,袅袅婷婷地融进那片沉郁的红霞之中去了。
最后,还是宋汀洲先结束了这场无声的争吵。
“算了,”他嗓音闷哑着向谢待许求乞,“你别再管我了行吗……就当我求你了。”
“好。”
“总之,谢谢你的关心。”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谢待许依然皱着眉头看着他,盘算着自己能帮得上他的忙,还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在接下来宋汀洲住院的日子里,谢待许秉持着敬业的态度,日日两点一线地往返家里和医院,并且带着自己亲手做得早晚饭。这让宋汀洲一时间感到很满足,当然,还有一部分的愧疚之情。
事实上谢待许没有这个义务照顾他的,更何况谢待许还要兼顾上海的工作。因此,宋汀洲考虑过很多可能性,其中赢面较大的是“大概所有人对待第一次接手的工作总会格外认真”。
不过宋汀洲清楚这个狗屁理论绝对行不通,因为他自认没见过任何人能“treat work the same from the beginning to the end”。当然,不排除谢待许是个例外。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驱使人类努力工作的因素,除了工资以外,就只有爱了。
宋汀洲又不属于随意克扣人工资的人,事实上,谢待许富有得很。
所以想想谢待许能喜欢他什么呢?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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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宋汀洲究竟没想到的是,谢待许居然每一天都准点伺候他,从不迟到早退——不仅从心理上,也是从身体上。
譬如开始的那段时间,因为大动脉破裂不敢动弹,宋汀洲像头驴一样倔得又不肯用尿袋。
宋汀洲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所谓尴尬剂的东西,他和谢待许的关系缝隙之间估计被它塞得根本撑不下其他。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经过这样一段长时间的相处,两人的本性一一暴露。
“我听医生说你坚持不用尿袋?”
“…….”
“你……”谢待许忽然哽住,“你忍得住?”
“滚。”
“下来吧,我给您抬轮椅上。”谢待许“毕恭毕敬”道。
护士推门进来,带来一张轮椅。看到它的那一刻,那熟悉的感觉让宋汀洲倍感亲切。
他发誓,直到现在一切剧情还都很正常。
真正开始出现裂痕的时候,是当谢待许帮他把轮椅推进门,反手关上了门,并且自己依然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