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我(157)
喝醉了的人比平时还要黏人,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抱住他不肯松开,滚烫的嘴唇凑上来,神智不清地蹭过他脸颊下巴,猫似的轻轻啃咬,连咽喉处脆弱的突起也不放过,聚焦虚晃的眼睛略微眯起,瞳仁中闪动着细碎潋滟的水光,比古老传说里的妖怪还要勾动人心,惯常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浮起大片的红晕来,连带着眼角都是红的,让他无端想起陈里予的某幅画——大片烂漫的桃花,夕阳,还有画面中央撑伞侧目、面若桃花的少女。
太烫了。
他又哪里经得起这样明晦闪动的撩拨,被最后一线理智牵引着堪堪保持清明,狼狈地后退不让人继续咬他喉结,想起身给人冲一杯蜂蜜水醒酒——陈里予却误会了他的意图,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出奇执拗地按住他的手腕,连带着两个人都失去平衡,倒在柔软的短毛地毯上。
陈里予趴在他胸前,似乎摔得懵了,渐渐没了撒酒疯的力气,就这么安静下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后来他到底也没干什么,把睡着的人抱回床上,喂了些温水,又自己跑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思考人生——至于几个小时后陈里予被宿醉头痛疼醒,一脸茫然地质问他发生了什么……就是后来的故事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少年未竟的回忆。江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通话界面上赫然显示着那个几秒前才让他神游天外的名字。
少年一愣,耳廓间泛起难以察觉的红,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幻想,有些做贼心虚。
“喂,小瑜,”他用力揉了两下发烫的耳朵,才接起电话,用如常温柔明朗的语气问道,“怎么了?”
第84章 抱我
作者有话说:
处于清醒的状态下,陈里予的声音自然也和记忆中醉酒的时候截然不同,是近于冷淡的清澈——叫他名字的时候又隐隐带上了柔软的笑意,很淡很淡,几不可察。
“没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如是回答,“今天是二月的最后一天。”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打一次电话,汇报近期的状态”——这是离开F国之前约好的,原以为陈里予会把醉酒后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他非但记得,还记的十分仔细。陈里予所在的时区零点已过,对他来说确实是二月的最后一天了。
不过……说到底他也才走了一天,有必要特意打电话来汇报这一天里发生了什么吗……
江声忍不住弯起嘴角,对他拐弯抹角的小心思看破不说破,将通话中的手机换到左手,另一只手支着下巴,煞有介事地配合道:“嗯……那说说看,最近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嗯,有,”陈里予靠在阳台的栏杆旁,望向远处皎洁的明月,眼底映出一抹月色,像是不自知的温和笑意,“昨天,不,前天晚上吃了速食饭,营养搭配均衡的那种,也没有挑食,连胡萝卜都吃了。今天的早饭是热咖啡和切片面包,自己学着煎了鸡蛋,姑且还算能吃;中午和晚上都是在学校餐厅吃的,到家以后还吃了一个苹果。”
像小孩子一样汇报三餐,听起来实在有些荒唐,只是依照先前约法三章的内容,这是他们之间唯一合乎情理的话题了,不小心就说得详细了些,好让电话晚一点挂断。
江声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眼前台灯投下的圆形暖光,无端想起月半时分的圆月:“有好好喝水吗?还有耳鸣的药。”
“每天都会喝不少于1.5升的温水,”陈里予顿了顿,在“告诉他自己哭了一场所以忘了吃药而且耳鸣更严重了”和“用一个小小的善意谎言敷衍过去”之间犹豫片刻,选择了前者,“忘记吃药了,等一会儿就去——挂电话之后。”
生怕江声说出“那就先把电话挂掉去吃药吧”这样的直男发言来——尽管他早就知道,在积累了几个月的点滴进步之后,某个人已经逐渐从各类爱情小说里默默吸取经验,快要摘掉直男标签里——陈里予不动声色地补上一句:“太苦了,现在还不想吃,而且我还有事要说。”
“知道啦,不催你。”江声不再多问,指尖抵着尾端让笔像陀螺那样在桌面上转起来,等他的下文。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陈里予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持续不停地说了很多话,过度损伤了喉咙一样。
夜风渐冷,熟悉的潮湿雾气又卷上来,陈里予从阳台回到室内,靠着床边坐下来,像刚来到这个国家的那晚一样,抱着膝盖将自己蜷成一团——已经酝酿了一天的话语,真正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说不出口,仿佛故事太长,思及结尾的时候,反而忘了开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