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叹歌(17)
可是……元旭往身旁的辰岛瞄了瞄,对方正在专注地看书,察觉到他的视线后抬起头来冲他微微一笑,问:“怎么了?”
元旭连忙摇头:“没什么……”
辰岛捏了捏他的耳垂,“那我继续看书了。”
“好……”
毫无进展的聊天内容,元旭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辰岛头天晚上近乎是哀求着邀请他出门,他怔在原地,在脑海里快速搜寻着拒绝的措辞,可当拒绝的话要说出口时,他却犹豫了。面对着自己深爱的恋人,光是想象他收到答复时那张沮丧的脸,就足以让他被自己的愧疚感凌迟至死。
沉默了片刻,元旭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几乎是在收到回复的同时,辰岛便兴奋地扑了过来。他被摁在软绵绵的床上,嘴唇被堵住,含含糊糊地接受来自辰岛惯常的激情深吻。
按理说,情侣双方正常的关系是平等、互相迁就的。可元旭却难以拒绝辰岛的任何要求,他们已经结婚一年了,可结婚证却并不能给辰岛带来任何安全感,他的占有欲随着时间日渐膨胀,无论是在床上凶残的性爱,还是无理的要求与控制,都令他难以习以为常。当他在心里酝酿着拒绝的种子时,在面对辰岛的那一刻,萌芽便被活生生地掐灭了。元旭分不清这究竟是来自对辰岛的爱,还是……恐惧。
他摇了摇头,不愿再想下去。每当深入思考下去,剧烈的头疼便会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他会晕过去沉睡很长时间,并在辰岛悲伤与思念的目光下醒来。
“亲爱的。你在看哪里?”辰岛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他耳边响起,元旭喝水的动作一滞,发呆的眼珠转了转。“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沙沙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元旭抬头看见两名衣着暴露的年轻女性在往他们的方向不断靠近。他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的目光很不礼貌地一直停留在她们俩身上,元旭脸红着低下了头,呢喃道:“我刚才在发呆,所以并不是,呃,你想的那样……”
辰岛贴着他的耳朵,“发呆?”好像在怀疑他在说谎一样。
元旭心里大叫不好,连忙像个拨浪鼓般摇起头来,“我、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回去。”
辰岛对他的占有欲无时不在,不准他看向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不许他与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通信,哪怕他的视线对着电视中某个靓丽的演员多看了一眼,他都会被神情阴沉的辰岛拖到床上,折磨到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侧过身去攀上辰岛的肩,凑到辰岛面前闭眼吻他,这样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羞耻也渐渐麻木,只剩下明哲自保的心情。
辰岛对此感到并不吃惊,他满意地眯了眯眼,环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他的手从元旭衣摆下方伸进去,一面贪恋地抚摸元旭光滑的脊背,一面拿眼睛瞧呆在原地的两人。
对面的人显然不想围观这场充斥着占有与挑衅的湿吻,她们悻悻地离开了此处,无奈地继续寻找下一个可以搭讪的人。
元旭有些喘不过气起来,他拿手掌轻轻推着辰岛,念道:“回、回去吧……”
辰岛放开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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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月光从窗外照进元旭他们位于郊外的房子,走廊里泛着斑驳的光。辰岛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里猛地睁开了眼,他看了看在身旁熟睡的元旭,轻声唤了唤他的名字,在确保他不会醒来的情况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辰岛很满意这所房子,他们几乎在房子里的任何地方都留下了欢爱的痕迹,元旭常被他干到合不拢腿,抽搐着翻起白眼潮喷。他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每当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元旭真正喜欢他,真正需要他。
元旭常说他不喜欢这所房子,说它阴森可怖,像是头怪兽要将他生吞活剖。而事实也证明这所房子确实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辰岛翘着嘴角消失在黑夜里,不出一会儿,地下室的灯光便被打开了。
偌大的房子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秘密藏在地下室,他穿过一排一排的巨大容器,来到了位于最里面的一所房间里。
几乎是一打开房间门灯光就亮了起来。辰岛姣好的面容浮上了一层痴迷的笑,注视着前方插着无数管子,泡在容器里的,略微破损的大脑。
他坐到椅子上,隔着冰冷的容器,对着泡在溶液里狰狞的大脑自言自语。
“主人,我又来看你了。”
他早就明白元旭已经精神错乱,可他却自私地放任不顾,他全身心地沉溺在那场虚伪畸形的幸福中,泡在早已腐烂发霉的蜜罐里不自知,最后,竟犯了最低级的错误——让元旭离开了自己身边。他记住了那群如丧尸般涌进商场的人潮,紧接着,营泉市再次发生了无法侦破的人口失踪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