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娱第一花瓶(291)
商陆公事公办地说:“相信自己。”
谢淼淼:“……”
没意思,她不喜欢对自己的风情表现得像块木头的男人。
“明天拍舞会戏,之后可不可以加一场我跟柯老师的亲密戏?”
商陆个子那么高,垂眸瞥她时,一旦没有情绪,就很容易演变成一种冷淡的、审视的迫视,“多亲密?”
他沉声问,谢淼淼不自觉心口一酥的同时头皮一紧,是又被迷到又害怕,“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安排一次钱钟钟跟叶森在赌桌上的亲热戏?欲望和赌博,我觉得这场戏会很有象征意味。”
商陆没有出声,谢淼淼以为他在担心过审:“唐导的能过审,你的肯定可以,不需要那么露骨,比如让我坐在柯老师的腿上,他把我抱到赌桌上,亲吻我的脖子抚摸我的身体。他不需要露脸,只有我对镜头喘息,但是我是清醒的,真正沉迷的是他——”
与光影艺术打交道久了,几乎谢淼淼每说一个字,商陆眼前就浮现出多一点画面细节,构图、运镜、灯光、喘息声的……他脑海里事无巨细,是可以立刻画分镜的程度。
“不行。”
“啊?”谢淼淼抬起眼,发现这人怎么脸都黑了,眸底也是一片阴沉暗色,看着怪吓人的。
“我、只是我一点不成熟的小想法,不是干涉你的意思……”
商陆语气淡漠:“设置一目了然的隐喻很讨巧,”谢淼淼眯起眼,在她费解的目光中,商陆勾了勾唇,“可惜,我不喜欢讨巧。”
他始终相信观众的存在,也相信影迷对影片的解读即是电影的二度生命,所以,他并不屑于去做这些媚俗的、讨巧的镜头语言,这是一种献媚,也是对观众能力的一种不信任。
好的导演,对自己的作品和对自己的观众,都是同等的自信笃定。
谢淼淼到一旁去调整状态,轮到柯屿。
像两个学生乖乖来教导主任处挨骂。
“我没有入戏。”柯屿指间把玩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示意道:“可以吗?”
商陆点头他才点燃,边抽边听到商陆问:“说说你的想法。”
“他这个时候应该是紧张,紧绷的。”
“还有呢?”
“剧本里没写,我想,他应该已经猜到了一些,嗅到了被做局的气息,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商陆不置可否,温和问道,有点鼓励的感觉:“所以呢?”
“所以……”柯屿在他的追问下思索:“以他的性格,不会有悔不当初这种懦弱的成分,我想,应该是……”他斟酌着,抬眸看商陆,夹着烟忘记抽了:“狠戾,和杀气。”
“继续。”
“但是十几年的江湖,叶森已经是喜怒不形于色,所以这些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当他重新面对自己手里的牌时,是孤注一掷的,是直面血腥后果,心里一沉但仍然破釜沉舟……他不是在跟这局牌赌,是跟命运赌。”
商陆抬手拨了下他掉下的额发:“你已经不需要我讲戏了。”
对剧本的解读能力是演员演技的一部分,就好像盖一座摩天高楼的地基。以前柯屿徘徊其外而不得门入,直到商陆在丽江帮他拆解人物,他此后一直在有意识地用他的「追问法」去锻炼解读力。市面上已出版的剧本,他全部买回家重新解读,然后再跟电影里那些影帝的演绎对比。
柯屿掸了掸烟灰,心里难得涌起一丝烦躁:“我演不好。”
“我已经做好了NG到明天、后天、大后天的准备。”
柯屿一怔,眼里浮现一点自嘲。
那边片场已经归于原位,商陆抬手对副导演示意,最后对柯屿说:“这个镜头演好了,你就是影帝。”
插兜俯身凑近他耳边,旁人看,他一脸正经的,以为在说什么公事正事,只有柯屿听到他的气息拂过耳畔:“我还没干过影帝呢,柯老师。”
柯屿脸上涌过一阵热,让他浑身都刺了起来。仗着借位盲区,商陆靠里的手在柯屿脸侧和嘴唇轻轻触碰而过,“别紧张。”
片场内再度动了起来。
柯屿越过他的肩膀看过去,热络鲜活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专注的,眼睛里发着光的,漆黑沉重的摄影机在轨道上推过,巨大的、复杂的灯罩一盏接一盏点亮,现场收音处,录音师举着毛茸茸的话筒轻步走动,摄助卷着消音毯,副导演对群演拍掌喊话,化妆师争分夺秒地为身着旗袍的谢淼淼补妆——
这就是造梦的电影工业,这就是造梦的光影艺术。
他爱上表演,就是从沉浸在片场的这种生动中开始。
柯屿一颗烦躁的心定下神,弯了弯唇:“知道了。”
各就各位,第二条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