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可共饮君情(26)

作者:楼阿夙

阿兰守在柳夙轻的床前,他有点发烧,满头冒起了冷汗,大概是麻药劲过去了,他疼的皱起了眉头,阿兰静静地握着他的手,像几年前的一个晚上,柳夙轻也守了她一宿。

苏先生的医术很不错,柳夙轻没几日便能走动了,他决定不再继续留在韩家,阿兰这几日悄悄地打探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蓝右霆大概拿回了情报,杨家去明月堂搜查的时候,院里所有的资料已经被焚毁或带走了,而人也全部撤走了,就是在这个时候,消息传来,蒋毁掉了签订的协定,两,党开始真正的擦起了火花,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不堪重负,国人,终于拿起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胞……

杨家人一定还在搜查他们,现在他们这个样子,一定不能离开北平,好在柳夙轻懂得一些易容改面之术,把自己和阿兰乔装成一对父女,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异状,他原本想找古南珠辞行,但古南珠有意避开他,只让小张开车把他们送到城外,火车是坐不得了,他们只能乘马车回去小城,一路上倒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小张把他们送到指定地点,刚替柳夙轻打开车门,便发现有一辆汽车拦在了他们的前面。

车里走下来一位穿着军装的人,小张吓得脸都白了:“将,将军?”

韩徵明显晒黑了一圈,眉眼更加的凌厉了,他静静地盯着车里的人,他有太多的问题,一时竟不知道先问哪一个,他本来在南京,前几日被派到北平商讨军务,结果今天刚到北平就听说了柳夙轻的事情,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恨和爱哪个占了首位,最后还是化成了满腹的担心,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带着一脸的风尘仆仆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直到见到柳夙轻,那种感情才像是有了实质,沉甸甸的堵在了心口。

柳夙轻笑了一下,率先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韩将军,好久不见。”

阿兰站在一边,拽了拽小张,俩人一起走远了些,留下他们二人,静静地杵在一起。

韩徵发现,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柳夙轻,他一直只知道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排他身边的人,却从来没有仔细探究过身边的人的本心,他刚开始得到消息,觉得柳夙轻背叛了自己,可后来又觉得,又谈什么背叛呢,所谋不同罢了,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太自私了,他想让古南珠心甘情愿离开他,想让母亲接受柳夙轻,想让柳夙轻做个与世无争的戏子,默默站在他背后,他自小一个人打拼惯了,只觉得自己能让身边的所有人都过得好,但他却忘记了,人,都是有自己独立想法的一个个体,他的阿夙,原也是一个少年英雄。

柳夙轻大概是身体还没好利索,站久了便觉得累,他轻轻的靠在汽车上,头微微低着,刘海挡去了大半张苍白憔悴的脸,他扭过头看到了反光镜里的自己,突然诧异了一下,自己今年好像都三十一岁了,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韩徵终于还是问了他最担心的:“听古小姐说,你受伤了?”

柳夙轻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来,你竟是这样称呼她的,你不在家,她把你家里打理的很好,老太太也照顾的很好,连家里的下人都更亲近她一点,你再找不到这样的了,韩徵,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韩徵低下了头,他的睫毛很长,眼睛笼罩在那片浓重的阴影下,怎么都看不出神情,良久,他才哼笑了一声:“阿夙啊,我……”就是想再看看你啊,他终是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

柳夙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他们对付杨家,明天,保不准就会对付你,你明白吗?我不想的,我不想做李墨做的事情。”

韩徵尽力的克制着自己,克制的眼珠猩红,他心里怒火千丈,不知道在恨什么,他低低的开口:“我并不想与你说这个。”

柳夙轻笑了笑:“原就是我对不住你,你想怎样,打我骂我都随你,只是下次再见,你我各为一方,往事,便不必再提了。”

下次再见,便是仇敌,各走一路,不共戴天!

正好这时,他们租的马车到了,柳夙轻喊过了阿兰,与她一同走了过去,他回头看了一眼韩徵,笑道:“对了,你不抓我吧,不抓我,我便走了。”

韩徵不发一言,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如多年前的无能为力,柳夙轻突然发现,韩徵眼角,已经爬上皱纹了。

他与阿兰上了马车,赶车的中年汉子拉了一下缰绳,韩徵突然拽住了马车的一角:“你,多保重。”

柳夙轻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他叹息一声:“我能,再叫你一声哥吗?”

韩徵的眼泪瞬间滴落了下来,看着这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人,终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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