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属品+番外(14)
我刚把药油的盖子盖好,还没来得及穿上睡袍,浴室的门就开了。
晏明朗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腰上,微微皱了皱眉。
我心跳不可避免地加速起来,却碍于彼此的关系,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紧张,佯装若无其事地慢慢把药油放在架子上,然后才拿起睡袍披在身上。
晏明朗已经走到我的身边来,他大而有力的手扶上我的腰。即使隔着一层睡袍,我仍能感觉得到他手心的温度。
这让我有点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还疼吗?”他低声问。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一点,但已经好多了。”
他的手顺着我的腰线下滑。
我闻到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淡淡的香味。那是不同于他平时交际后的味道,虽然淡,却是很明显的女士香水的香味。
那味道萦绕在他身上,若非最亲密的接触,绝不可能如此挥之不去。
我想起他曾经说过,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者。
而我,似乎也并没有不悦的立场。
但我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手。
这明显忤逆的动作让晏明朗动作一滞,气氛骤然紧绷起来。
我鸵鸟心态地埋着头不敢看他。即使他并非暴君,很多时候只是让我知道他的情绪而已,绝非会动手的那种类型,然而只是一个不悦的眼神,就足够让我战战兢兢。
我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立场――建立在金钱上的关系,人在屋檐下,终究容易让人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短暂的对峙后,他收回手,对我说:“出去吧,我要洗澡。”
我想他大概是碍着我的腰还没有完全恢复,想到那是他造成的,只能放过我。我从不怀疑他很多时候都是体贴的,毕竟他是个比我要大八岁的成年男性,有着很好的教养,知道强迫是对人权的冒犯。
何况即使他真想强迫我,也不会用这么直接的手段。
我松了口气,退出了浴室。
出门前他说:“把头发吹干。”
我从善如流地吹干了头发才爬上床,知道他今天不会碰我,这次我没有装睡,而是随手拿起他每晚睡觉前要看一小会儿的书籍翻看。
那是一部短篇侦探小说集。
从晏明朗书房里那些五花八门的藏书看得出来,他的爱好非常广泛,而侦探小说似乎是他最喜欢的类型,很多这方面的原文书都翻得有些旧了。
我从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开始没头没尾地乱看一气,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干脆打开扉页,从第一个故事慢慢读起来。
我又想起了我的那个故事,那也是一个侦探故事,可我都有点忘记我写的是什么了。
很快我就被那悬疑的剧情吸引,连晏明朗出来了都不知道。
他坐在床边,探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一集的犯人是那个音乐家。”
即使聚精会神,耳朵还是听到了不该听的,我哇哇大叫着抓着书翻过身来,不满地抗议:“你怎么能这样?剧透是不道德的你知道吗?”
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翻身靠在他那一边的床头上:“我只是觉得你笃定的样子有些愚蠢,很显然你并没有猜对犯人吧?”
被他说中了。
我涨红着脸,却还是不服气地说:“再多给我几分钟我就会抓出真凶的!”
他抬手,曲起中指,拇指和中指环成一个圆,在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痴心妄想。”
我撅着嘴唇耸了耸鼻子,扮了个鬼脸。
他的手转而勾起我的下巴,那双漆黑的眸子定定望着我。
长久的对视中,我渐渐反应过来刚才与他对话时的肆无忌惮,心里一跳,缓缓垂下眼睑。
他松开手,对我说:“关灯吧。”
我起身将书放好,关了床头的开关。
黑暗里我听到他难得问我:“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我诚实地回答:“还好,我在试着适应一切。”
他“嗯”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又说:“我不反对你出去走走,做些你能做的事。可像今天这样走丢了还得让我去接你的情况,我希望不会太频繁地发生。如果知道自己有可能应付不来,干脆一开始就跟我说,反正无论如何都得麻烦我不是吗?”
我觉得有点难堪,但还是乖乖说了句“知道了”。
“好了,睡吧。”他道了声“晚安”,很快就睡着了。
我在黑暗里睁了一会儿眼睛,即使不断告诉自己,晏明朗的话虽然不中听,却句句在理,可心里难免觉得委屈。
我知道说出这些话的他只是作为一个年长者以丈夫的身份很单纯地在教我怎么做事,可听在耳朵里,却给人一种不该麻烦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