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深海+番外(86)
他也没有想到病情会突然严重到会寻死的地步,这段时间他做什么都是浑浑噩噩的,一边是傅闻声模模糊糊的话,一边是陆伽阮和陆全笙的,他身处绝境,孤立无援。
他只能去追寻那个能令自己心安的身影,可看见了依旧害怕。
望着陆余之眸子里逐渐黯淡下去的光,傅闻声心痉挛地疼了起来,福至心灵地亲在了陆余之的眼睛上,嘴唇下的眼轻轻一阖,轻轻地一颤。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地治疗,会好的。”他把人抱紧,“我会陪着你的,一直。”
陆余之倏然地抓住了他的后领的衣服,倒吸着气,“傅闻声,你别离开我。”
“我不会的,我爱你啊,我怎么会走呢?”傅闻声捧起了陆余之的脸,眼里有水光,“我会永远爱你,你相信我好不好?你也不要......不要再做出昨天那样的事情来,你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陆余之,要是你死了,我也跟着死了,你懂么?”
陆余之霎时间瞪大了眼睛,像是害怕什么似的急忙地去捂住傅闻声的嘴巴,“不要说不要说......”
“余之,”傅闻声抓下他的手,“你听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陆余之着急的吻封在了喉咙里,陆余之什么时候变换了姿势,压在自己身上,怕什么消失要急忙地去抓住一样,着急地慌张毫无章法地吻着他的唇,直到血腥味忽然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陆余之埋在他的颈窝里,手下的单薄的后背微微地颤抖着,傅闻声怕他出什么事,推着他的肩膀要看,“余之,你怎么了?你让我看看!”
陆余之却固执地不动,在他耳边喘着气,许久他听到了陆余之呜咽声,他推肩膀的动作一顿。
“你不要死,傅闻声,你不要死。”
傅闻声一阵心悸,“我不会死的......”
“我不会那么做了,”陆余之仿若听不到他的答案,神经质地重复着一两句话,“我不去死了,你也不要死,傅闻声,你不要死。”
傅闻声将人抱紧,安抚地捏着他的后颈,“好,我们都不死,我们好好的。”
我们要健康百岁,携手白头。
陆余之住进了医院,傅闻声请了长假去照顾他,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事情。
抑郁症难以治愈,病人沉默寡言,长时间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偌大的天地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
可陆余之的世界里还有个傅闻声。
傅闻声偶尔回家,陆余之一个人在医院的时候,喜欢赤着脚,沉默地在窗边坐上一整天。没人可以和他交流,直到傅闻声过来。
傅闻声有时候陪他在地上坐一会儿,然后叫他名字,耐心地叫几声,能把人叫清醒,然后他自觉地伸过去手,揽着傅闻声的脖子,把刚才傅闻声叫他名字的次数一遍遍地叫回去。
傅闻声在病房的时候,陆余之的目光总是紧紧跟随着。程澜开玩笑,“跟个孩子似的,就只看你一人,生怕你丢了。”
傅闻声也是笑,过去当着主治医生的面撒狗粮,在陆余之唇上轻轻一吻。陆余之忽然就鲜活了过来,揽住傅闻声的脖子亲回去。
程澜被酸得牙疼。
陆余之的病情反反复复,好的时候都是清醒的,不闹人,可发作的时候是吓人的,恐惧和忧虑淹没了他,他不得已在试图的自残中找寻清醒,在歇斯底里的哭喊里发泄。
傅闻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最大的力气去将人拥入怀里,骨头紧紧地挤着对方的骨头,一声声地喊着陆余之的名字。
他摸着陆余之的头发,一声声安抚着,“没事没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病房里都是乱的,他们坐在一片狼藉里,屋里只有陆余之压抑的呜咽声,和傅闻声的每一声余之。
深夜里的医院寂静无趣,他们挤在一张小小的病床上相拥而眠,傅闻声的下巴磕在陆余之的额头上,叫他一声,“余之。”
“嗯?”
叫不够,又叫了一声,那人也乖乖地应他。
他心尖一软,眸子里映着的都是一个陆余之,“余之,开心一些,也多爱我一些好吗?”
腰上被人用力地抱紧,陆余之仰起头去吻他,“好。”
傅闻声于陆余之而言,是一剂良药,连程澜都感慨,傅闻声才是陆余之的命。
因为有良药在身旁,陆余之恢复得还不错,临近年关的时候,终于出了院,住回了家里。
除夕夜那晚,趁着傅谦和沈燕青去山里的寺庙过年的时候,傅闻声带着陆余之去了广场,那里人声鼎沸,很多人在大声地倒计时着等零点的烟火。
他们站在人群外,一前一后地站着,一同仰着头等待盛大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