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情诗二十行+番外(44)
这些不能和郑青云说,但我觉得他是知道的。
郑青云说:“子骞,过两天我们就要回成都了,回去以后,你还会联系我吗?”
我在他肩上一拍,故作轻松地说:“怎么,你就想装不认识了啊?想得美!”
郑青云瞪大眼睛,嘴里诶诶地嚷嚷着:“乱说!说好了我要去你的书店,你要来我的花圃的,谁会装作不认识你啊!”
我心里一热,看着他的眼睛:“你还记得。”
郑青云怔愣片刻,微微别过头,敛了眉眼,嘀咕着:“说了我记性好,怎么会就记不得了。”
他像个被错怪的孩子,似乎在怪我,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天知道我有多想直接将他搂在怀里,告诉他若他不嫌弃,我愿意做他的园丁。只因他一句记得,我便可以将我的爱和温柔都洒在他的花园里,当他走进来验收时,可以尽享满园芳华。
秋风飒飒,吓得一颗红果子坠在地上。郑青云抬眼,说:“一叶知秋,叶子都黄了。”
深绿和嫩绿的叶子中间,一片黄叶探出头来,怯怯地与我对视一眼,又隐匿在叶丛中了。
时间久了,满树的叶子都被染成了黄色,第一片黄叶已经与褐色的土地融为一体,纷纷扬扬的,草枯了,树瘦了,风萧萧,周围已不见山,尽是人群和高楼了。
仿佛只是走了片刻的神,我和郑青云回到了成都,我们分别,约定,我开我的书店,他守他的花圃。有的时候我觉得这一个月是一场梦,但一周一封的信件又在提醒我,我真真切切地在这三十天里,走了许多地方,爱上了一个人。
我们再见那天,书店门口落了一地枫叶,郑青云披了满身金黄向我走来,我坐在门口,正在拆他在信里提起的那本书。
北京下雪了!
第23章
“为了使你听见我,我的话语,有时细得如同沙滩上海鸥的足迹。”
——巴勃罗•聂鲁达
郑青云的第二封信送到时,我正在后院和邵岐聊天。我打发他出去买两杯咖啡回来,自己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那片有一条折痕的轻薄纸张。
子骞:
上周来你的书店参观,得到你的热情款待,这让我感激不尽。旅游的时候就向你提出了要来看看,本以为你是随口答应,不料竟能成真,以后有机会我定会多来看你。
那本《人间草木》你说可以让我拿回来看,我便没有和你见外。还有几十页就能读完了,这周日也许会来一趟,把书还给你,不知你是否得空。
最近没有什么别的事,我还是如往常一样照顾我的花。哦,近日花店生意比往年好,不知是为何,来了许多新的顾客,订的数量还不少。我既忙碌又充实,你大概也是这样罢?请不要笑话我,你早知道我是这样的,没乐子也要找点事情说,并不是为了敷衍你。
你还记得我们在云南看见的波斯菊吗?我的花圃里也种了这种花,七月种的,这两天刚好是最茂盛的时候。这是一个老顾客订好了的,我得采了全给他送去。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些花,但很遗憾你不能亲眼来看;我本来是想偷偷采一支给你送来,又想到单支的花开不了多久,于是作罢。
我拍了还长在地里的波斯菊,白色的,就只有这么一片。刚开始想拍了就马上发给你,后来心有愧疚,觉得还是更有仪式感比较好,所以洗了张照片,连着这封信一起寄给你。我不是专业的摄影师,不会挑角度,不会用光圈,拍出来效果不及实物的十之一二,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问你和卓阿姨的安,记得在过来之前告诉我个大概时间,我好有所准备。愿诸事顺遂。
郑青云敬上
打开信纸时,那张照片滑落到我膝上,我拿到眼前仔细地看,除了花影,仿佛还闻到花香。
我和郑青云保持着每周一封信的习惯。我开的头,因我想不出若我和他打电话会如何支支吾吾,不知道情绪激动后会不会说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话,于是我选择写信。写信可以洋洋洒洒写上千字,可以在一个静谧的晚上将所有印象深刻的事都告诉对方还不刻意。古人的信送得慢,现在却不是,我早上送出去的信,下午郑青云便可以收到。
郑青云第一次收到我的信时“既惊讶又欣喜”,这是他的原话。他回了我一封更长的信,按他说的,“特意誊写一遍,以求字迹清晰,没有错字”。那封信我现在还能回忆出大半,再多看几次,估计都能全文背诵了。
邵岐回来时,手上多了两杯咖啡,一走进来便抱怨:“老天爷,隔壁那咖啡店生意也太好了,排个队就要半小时,下次你自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