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公子(19)
周围的人都拢得近,顾铉翎也没压着声,经他这么一嚷周遭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宋凛的手。
在头顶水晶吊灯的照印下,宋凛手掌颤抖的幅度被无限放大,剥露于众人的视线中。
“宋凛哥你没事吧?”伍世貅急忙询问,“是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宋凛强撑着笑意,将手从顾铉翎手中抽出来,藏于身后,“我就是刚才一不小心撞到关节了,有点儿疼。”
说到这里,宋凛将酒杯放到一旁的立桌上,对着两方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先去个洗手间。”
说完,宋凛也没再多停留,给伍世貅递了个安心的眼神后便急忙走向厅后的洗手间。
此时正逢宴会开场,穿着各色华服的男男女女都急匆匆地朝宴会厅里涌去,宋凛在这其中逆行,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山庄装修的富丽堂皇,就连个洗手间的装潢也价值不菲,像是个陈列藏品的独居室。
宋凛撑着洗浴台,在隐忍着克制手抖的同时,努力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他知道现在怎么慌神也没用,事已定局,能做的就只有在顾灼提及这件事之前,将他的嘴巴给堵住。
宋凛用力攥紧了洗浴台,在泛白的指节中大口呼气,将引起发抖的情绪平复。
只是正当他刚有了点儿心理准备后,从身后传来的一声喊,却将他刚做好的建设全部打碎。
“宋凛。”
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宋凛脑中嗡的一声,脊背像是被人猛然敲击,惊弓般弹起。他看着镜中映出的身影,胆怯地咽了咽嗓。
看着越走越近的顾灼,宋凛防备地转身,努力扯着嘴角喊了声顾老板。
第10章 桃夭
顾灼手上拿着未拆封的百草油,他走到宋凛面前,问道:“我爸要我过来看看,我之前学过推按,你要是疼的厉害我或许能帮你按按缓解一下。”
“不用了,没什么大事。”宋凛侧了侧身,将颤抖的双手藏于后方。
听他这么说,顾灼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他抬手指了指镜子:“宋凛,你的手还在抖。”
说完,他好似不够,还多加了一句强调:“比刚才抖得还厉害。”
顺着顾灼的动作,宋凛猛地偏头,果然瞧见印在镜中的双手抖动幅度越来越大,越发明显。
他藏住了前方,却忽略了后方,纸终究包不住火。
这样的认知如潮水般像宋凛袭来,被淹没的同时,又像是嘲讽般促使他的颤抖从双手蔓延至全身。
明明空气中浮动着燥热,可宋凛却像是置身于刺骨的风雪中,那些幻想中的情节蘸着噬心的恐惧涌入脑中。
这种感觉宋凛太熟悉了。秘密藏不住的畏惧带起抑郁的情绪,破开他存活的界限。
眼看着面前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对,顾灼眉心一皱,突破安全距离握住宋凛的手,边轻轻揉捏边柔声问道。
“是疼的不舒服吗?还是身体有什么其它不舒服?”
手腕处的压感和炙热像是暗涌中突现的浮舟,宋凛不管不顾地奋力抓住,只为了寻得一方生机。
“我…我不知道撞到哪个关节了,”宋凛越来越难喘气,他微微弓背,露出脆弱的后颈,“手疼的厉害。”
宋凛的手指修长且纤细,像是一根根把玩过十几年的玉骨笛,颤抖中透着引人怜爱的脆弱美感。
顾灼垂眸敛去眼中的神色,他忽略掉宋凛藏不住的浑身发颤,应道:“具体是撞到哪里了你能说仔细点吗?”
顾灼的话语伴着氲着檀香的体温靠近,宋凛正处于情绪汹涌敏感的时期,在无法获取药物的情况下,颤抖发冷驱使着他寻找依附物的本能。
也顾不了对方是谁,宋凛压着快要奔溃而哭的情绪朝他靠拢,胡乱说道:“手肘,被撞到了手肘。”
顺着宋凛的话,顾灼的触摸从手腕爬至手肘,他微微用力按了一下,询问道:“是这里吗?”
“对,外侧骨头那里。”宋凛凭借着以前被压到的记忆编制谎言。
手肘外侧的皮肤纤薄,但皮下的敏感神经又多,一不小心撞到或是压到,其引发的痛感不低于脚拇指撞到桌角。
也恰好是宋凛有过这方面的经历,才使得这次的谎言编织起来得心应手,看似毫无破绽。
顾灼慢慢按压着,安抚中带了点儿劝哄的意味:“你把外套脱一下行吗,我给你揉一下。”
肢体上和语言上的双重陪伴安抚使宋凛逐渐镇定下来,他微喘着气应声,解开外套和袖口,将袖子堆叠至手肘上方。
在宋凛动作的同时,顾灼扭开了药油盖子,将碧绿的药油倒在手心,相互摩擦着用体温氲出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