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番外(106)
秦笛的耳朵变得雾蒙蒙的,那些惊叹与议论好像都被隔在巨大的气泡外。他透过朦胧的视线,只能看见祁松言抚平了眉头呛水的紧皱,朝他绽开一抹极灿烂的笑。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隔离了那些仅限于分数的不思议,秦笛是踩在刀尖上才得了这个第一。
秦笛只把冲人的鼻酸屏到下课,便一溜烟跑到主楼东侧走廊,捡了个墙角,把脸闷进臂弯。喜欢上祁松言之后,他越来越能哭。好像前几年憋得够呛,都攒到这时候释放,动不动就要酸了鼻子,红了眼圈。
祁松言知道他这是情绪顶上来了,也没慌,捡了几颗糖攥在手心儿,慢悠悠地跟过去,盘腿坐在地上,把墙角和墙角里的小草菇一围,淡定地开始剥糖纸。秦笛被他的气息笼着,不太好意思,把渗出眼睫的水雾都蹭进校服衣袖,头不抬地用手肘拐他:“你起开,我自己呆一会儿就好了。”
一颗糖从他膝盖缝中间掏到他脸下,熟练地喂到他嘴边,他条件反射地张嘴接了。祁松言趁机捏了一把他的脸,“算了吧,要不是现在是在学校,准能窝我怀里哭到天黑,哭完还得可可怜怜地嘟囔‘祁妙借我书’,然后把便宜占够才回家。年级第一就能随便撒谎吗?”
秦笛被他三言两语塑造得脆弱不堪又色胆包天,得了第一的威风都碎成沫沫,忿忿地从衣袖上仰起脸,腮边鼓着糖包,刚要张嘴骂人就被祁松言吧唧亲在嘴上。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涨红着脸叫唤:“你玩儿赖!”
祁松言就爱看他气鼓鼓地不讲理,又塞了颗糖给他,秦笛下意识地舌尖一卷,推到另一边的腮里,彻底变成小仓鼠,再看祁松言还嬉皮笑脸地笑话他,眼圈一红又要哭,却被祁松言牵住了手。
“好了,知道你不容易。但是再不容易都挡不住你厉害,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近人情,非得逼着你把试考完。什么都影响不了你,你是天下第一棒的秦小笛。”
秦笛勾住他的手指,被糖果碍得直大舌头,也还是叽里咕噜地夸了回去:“你也是,天下第一棒的祁大妙。”
“怎么这么般配呢,上哪说理去。”
秦笛破涕为笑:“臭美。”
“当然美啊,我胸前这进步小标兵的徽章已经闪闪发亮。”祁松言拍着空无一物的胸脯扬起得意的嘴角,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垂下眼帘,“不过,没有老师同学这么带我,没有我爸妈花那么多请了家教,没有你费了天大的心思,我也到不了这,我真的很幸运。”
“有条件当然很幸运啊,可是放眼望去,有条件的人也不计其数,真正能抓得住条件,自己肯下功夫的也不多。我不也是沾了你的光,加上杨姐的小灶,才考出这个成绩嘛。”
他们都很好,只是偶尔被命运绊住了脚,但相互搀扶着也能站起身,往他们遥望的彼岸行去。不溺于无从选择的晦暗,也不浪费触手可及的资源,同在寒窗下,最难得也许不是清醒地认识自我,而是明白为了重塑自我需要付出什么,并且真的一往无前地去做。
祁松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以指为梳理了理他蹭得发卷的鬓角,“回去给那两个傻球改名字吧,一个叫天下第一棒。”
“那另一个呢?”
“叫一百五也挺棒。”
秦笛嫌弃得要命,“什么东西,你敢改咱俩就一人一个趁早分家。”
祁松言牵牵他衣角,与他一起走入光亮的走廊。
“不是,那你起的那个也…”
“怎么啦?豆豆和包包不好听吗?”
祁松言十分勉强,“好听,好听。”
秦笛哼了一声,低头抓了抓手背上的伤,被祁松言挑起眉峰一巴掌扫开。伤口已经愈合了,结的痂却拉扯出皮肤的痒,秦笛总是忍不住去抠,早上不小心抠出个血点儿,叫祁松言按着爪子训了半天,给他糊了个防水创口贴,还画了个横眉冷对的怒脸上去,警告他不许再挠。
那天秦笛送给他的水藻球罐子上栓了一张卡片,卡片太小了,秦笛一肚子的绵绵情话写不完,只签了豆豆和包包的名字,写了简短的一句话,“奇妙愈合了伤口。”祁松言发现,这两颗连枝叶都伸不出的小东西居然会在夜里沉入罐底,又在清晨齐齐浮上来晒阳光。恰如此刻,廊窗透入的光晕亮在他们两个的脸上,秦笛还为刚才那一巴掌嘟嘟囔囔,抬头看见他正瞧自己,又用额头去蹭他的后颈,小声撒娇:“都快好了啊。”
快好了。
第49章 寿宴
荣誉榜的照片换好了,秦笛那张的尺寸与其他人相比实在太扎眼,拍照时又被王初冉和刘小桐她们不计形象做的鬼脸逗得憋不住,笑出了春光乍明的效果,晃得祁松言混在人群里连连摇头赞叹,还回班追着他问:“哎,你有经验,照片这玩意儿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到手?”被再次翻出黑历史的秦笛恼羞成怒,拧了一把他结实的腰肉,疼得祁松言赶忙拆了盒小熊饼干平息年级第一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