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毛特工驯养记(3)
“有人偏还就爱说,”路浔狡黠一笑,抬手碰到了他的指尖,继而夺过了钢笔,“皇上,还有我。”
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白深心想。
路浔弹开笔帽,将桌上的资料拉过去,看见那龙飞凤舞的“心智不成熟”之后一顿,洋洋洒洒写下一串数字和英文,紧接着丢了笔,手指在“心智不成熟”上头轻轻一点,目光却不移开。他对白深眨了下眼,笑道:“走了,帅哥。”
那背影随意又潇洒,出去时摸了下门框。门被关上,“咔哒”一声落锁。
白深拿起桌上的资料,路浔写下的是一个电话和一个住址。
他随手往后翻——有八年工作经验的战地翻译,出生入死,见过多少流离失所和血肉横飞,有些精神问题,也可以理解。
只是严重失眠和有稳重带皮有任何关系吗?
车穿过光怪陆离的世界,在红灯路口停了下来,街道边的霓虹灯闪烁不停。
车窗被降下,一只手臂搭在窗框上,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手腕上简约的机械表衬得皮肤更加白皙。整个人浸没在城市夜晚的光影之中,干净的面庞和柔和的线条却似乎怎么都和外头的纸醉金迷格格不入。
一个人的空间里播放着《曲苑杂坛》。
跳二人转的节目结束了,白深不知道卖碟的人怎么想的——二人转放进广播里干什么,脑补么?
节目切换到相声,车灯划破夜色。一路驶入小区,清瘦高挑的身影下了车,天然带着些贵公子的气息。
贵公子钻进后备箱,提出一打鸡蛋和两斤猪肉。
电梯上升到五楼,贵公子和猪肉还没走到门前,公寓的门就已经被打开,黑暗中钻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几声脆响过后,昏沉的公寓霎时间冲出晦暗,躺在一片光亮之下。大型金毛犬嘴里叼着饭盆,拼命摇着尾巴屁颠颠地跟着人,一路小跑进厨房。
屋里整洁敞亮,桌上奇形怪状的水杯排列整齐,各式各样,琳琅满目。浅灰色沙发后墙纸清淡雅致,沙发旁是两排木架,一盆盆花草绿意盎然。水壶里头的水已经被用了大半,花草生长得恣意,良久没有修剪。
白深把东西放进冰箱,转身指尖一拨,哗哗的水声响起,修长莹润的手指根根分明。
金毛将饭盆放下,急不可耐地往他身上一扑。
“干饭你最行,”白深抓了两把狗粮给它,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你现在要是吃饭的话,待会儿就不能吃肉了。”
正埋头狂吃的金毛立即抬起脑袋,把嘴里的狗粮吐进碗里。
“啧,”白深忍俊不禁,“真有你的。”
饭后白深查了路浔写下的地址,在城外的郊区,还和他家在两个方向,开车去不堵车都得两个小时。
他洗了个澡,额前湿漉漉的黑发温软地垂下来半挡住了眼睛。有一个陌生号码来电,白深接起电话在沙发上躺下来,沙发套湿了一大片。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明早八点,老地方。”
“因为路浔?”他问。
“对。”电话那头说。
“知道了。”白深挂了电话,没有立即擦头发,依旧躺在那里,任由头发继续滴着水。
白深并不是个职业心理医生,他接受的是组织安排或朋友委托的一些固定病人,大多要打上几年交道,病情较轻的几个月就能搞定。
简单来说,他的每一个病人都是任务,他们有必要的利用价值,或者他们的身份有保密性,才会被送来他这个不对外开放的会诊室。
但路浔和他接触过的病人都不一样,不光是路浔比其他病人都话多,更重要的是白深并没发现一个战地翻译有什么保密性。
他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而城市的另一边,凌晨的夜晚,只有一盏灯还孤单地亮着。
公寓里颜色单调乏味,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
一个男人半坐着靠在床头,膝上是一本厚重的红皮书,硬壳,精装本,赫然是“红楼梦”三个大字。
他看得漫不经心,还没翻几页,就合上书随手扔在了地上,呢喃着骂道:“神经病。”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汉字,什么“靥笑春桃”,什么“龙游曲沼”,完全不是他看得懂的。随便一页就有很多他不认识的字,大篇大篇的描写,情节一点一滴挤着走。
路浔钻进被子里,深夜里最后一盏灯终于熄灭。
皎洁如水的月光从窗外钻进来,铺在地板上。他侧着身体,目光落在被凄惨地扔在地上的书上,红皮,硬壳,精装。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一个带娃小技巧: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