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枕头和纸老虎(97)
☆、第 40 章
很快就到除夕了,这一天李启山难得在家,给两个孩子做年夜饭吃。
家里的年夜饭第一次超过两个人,因此李启山比以前更为用心,下午四点就开始准备,沈言给他做帮手,又是摘菜,又是洗菜。
李十安今天去C市给外公外婆送年货,虽然李启山同意了,但是心里总是觉得差点什么,开始跟沈言没完没了地说李十安小时候的事情。
“有一次我去见一个难搞的客户,”李启山说起一次跟李十安一起去见客户的情形,“谈了一个下午,最后那个单子还是搞砸了,出大楼的时候我很沮丧,就低着头一直走,走了老远,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哎哟’一声,我转过头一看,哎呀,这谁家孩子怎么跟十安穿得一模一样,个子也差不多,后来他抬起头,我才发现这可不就我儿子么?这才想起那天见客户是带了十安的。”
沈言把洗好的芹菜递给李启山,李启山接过来,颇为自豪地继续说:“这孩子,摔了也不哭,反倒还安慰起我来,还说以后他来管厂子,再不让我委屈了。”
沈言听得认真,他对李十安小时候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并不介意李启山的唠唠叨叨。
讲到兴头上,李启山又说:“哎,十安养的‘小谢’你见过吧?”
不仅见过,还恐吓过。
见沈言点头,李启山把几只螃蟹蒸进锅里,继续说:“那小子,我跟客户在谈生意的时候他一个人偷偷跑去海边,捡了那个东西跑回来,跟我说捡到了螃蟹跟海螺生的‘异种’,我还琢磨那是捡了个什么玩意儿?一看啊,其实就是只寄居蟹,跟他讲了,他还问了一堆问题,什么‘为什么螃蟹要拿海螺的壳做房子’啊,什么‘寄居蟹找海螺壳的时候海螺是死是活’啊,可把我问住了。”
沈言听到这里笑了,简直太可爱了,恨只恨李十安没在旁边,不然真想揉一把他的狗头。
他正想着,客厅门忽然开了,刚还在心里念叨的人回来了。李十安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蹿到厨房里来,李启山还没来得及问他两句,他已经捉着沈言衣服把人推到厨房外面,边推还边神秘兮兮地说:“走走走,我给你看个东西。”
来到客厅,李十安从兜里掏出一张门票一样的东西,沈言定睛一看,是一张芭蕾舞剧场的票。
李十安这会儿刚回来,围巾和手套都还没来得及摘,兴冲冲地说:“我在车上的时候遇见两个上初三的小妹妹,她们都是学芭蕾的,说C市大剧院有国外的芭蕾舞团表演,还挺有名,她们今天特地坐车去买票,所以我也跟着去买了一张。”
刚刚在厨房帮忙,沈言此刻手上满是濡湿的水汽,他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接过那张票。
票上印着的剧团的确很有名气,里面的首席芭蕾舞演员也是他喜欢的。
“谢谢。”沈言说。
“谢什么,”李十安说,“就当补你生日礼物喽。”
“礼物你不是送了吗?”沈言当他要返回。
“那幅画画的是你,本来就是你的。”李十安说。
这两句话真是比送的芭蕾舞票还让沈言感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本能地捉住了李十安的手。
李十安感受到沈言手上带来的水汽,皱了皱眉说:“手怎么这么冷。”说完三两下脱掉手套,去捉沈言的手,想给他暖暖。
李启山忽然从厨房钻出来说:“十安,反正闲着,爸爸熬了浆糊,你跟沈言去门上把对联贴喽。”
李十安听到这一嗓子吓得赶紧丢掉沈言的手,却被沈言拉回去,沈言挺括的肩膀刚刚挡住了李启山的视线,此刻根本不怕,拽住李十安不放,眼睛里贼亮。
从那晚把人压在沙发上后他就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他们这样住在一个屋檐下算什么?他想问李十安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可这会儿时间也不对,李启山在家,于是好多话都憋了回去,最后松开李十安,自己跑去厨房拿了浆糊。
李十安对刚才的情况还心有余悸,没想到沈言那么大胆,有些气,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小欢喜。他把旧的对联撕了下来,旧对联贴过的地方,一条短短的横线露出来,旁边写了个173。
“这是什么?”沈言问。
李十安站得笔直,往后一靠说:“拿勺子柄给我划一下。”
沈言一下子明白了,拿浆糊碗里的勺子柄在墙上一划,李十安转过身一看,173往上大概还有五厘米,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朝厨房的李启山叫道:“老李,我长高了!可不止三厘米哦!”
173的记号还是去年李启山跟他一起做的,父子俩贴春联的时候,李启山笑话李十安16了只有他当年14岁的个头,李十安当然不服气,当即划下一个记号,要看看自己一年到底能长多高。